寒假在鞭炮声中悄然流逝,当苏北再次踏进校园时,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息。老樟树的枝头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但某些东西,却在这个春天永远地改变了。
张翼的座位空着。
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前五分钟,她才匆匆走进教室。令苏北心头一紧的是,她眼角泛红,像是刚哭过。
“怎么了?”趁老师还没来,苏北低声问道。
张翼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什么也没说。
那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苏北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像潮湿的雾气,笼罩在两人之间。
放学后,张翼终于开口:“陪我去樟树下走走吧。”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初春的风还带着寒意。张翼抚摸着樟树粗糙的树干,轻声说:“他要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
苏北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谁。
“下个月,我就要转学去广东了。”张翼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苏北心上。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这句话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时,苏北还是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树干,才勉强站稳。
“非走不可吗?”
“妈妈已经决定了。”张翼低下头,“她说这是为了我好,那边的教育资源更好。”
苏北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如此无力。他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能够预知考试题目,能够快速学会复杂的知识,甚至能在危急时刻救人,却无法改变这个最简单的现实——他留不住想留住的人。
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痛恨自己的无能。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张翼开始办理转学手续,课桌里的书本一天天减少。班上同学为她举办了欢送会,苏北却借口肚子疼,躲在厕所里直到活动结束。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样的场景——微笑着祝她一路顺风?他做不到。
三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张翼在校门口等他。她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个纸箱,里面是她还没来得及带走的物品。
“明天早上七点的火车。”她说,“能送送我吗?”
苏北沉默地点点头。
那晚,苏北失眠了。他躺在床上,回想与张翼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个怯懦自卑的农村少年,因为她的出现,发现了自己内心的力量;因为她的引导,学会了掌控这份力量。
而现在,她要走了。
凌晨五点,苏北就起床了。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木盒子,里面珍藏着他最宝贵的物品:张翼送他的钢笔、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她不小心落在他这里的一根头绳...
还有一本诗集,扉页上写着:“给苏北——愿你的眼睛永远清澈,愿你的心灵永远自由。”
这是去年他生日时,张翼送给他的礼物。
苏北小心翼翼地把一根樟树枝放进盒子——那是去年秋天,他们坐在树下聊天时,他偷偷折下的。如今,叶子已经干枯,但清香犹存。
六点半,苏北来到火车站。这是一个小站,每天只有几趟列车停靠。清晨的站台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早起的旅客在等车。
张翼和她的妈妈已经到了。看到苏北,张翼露出惊喜的表情。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说。
苏北勉强笑了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粗糙的礼物:“送给你。”
那是一本他亲手装订的笔记本,每一页都写着一首诗。从去年九月到现在,整整一百八十首诗,记录着他们相处的每一天。
张翼接过笔记本,眼眶瞬间红了。
“我会想你的。”她说。
苏北张了张嘴,那句“不要走”在舌尖打转,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留下呢?在这个闭塞的小镇,她确实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由远及近,像一声沉重的叹息。
张翼的妈妈已经开始往车上搬行李。站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北,”张翼突然抓住他的手,“记住我说过的话。你的能力不是偶然,它注定要被用来做更伟大的事情。”
苏北感到一股暖流从她的手心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一次,它没有唤醒新的能力,而是像一道印记,深深地烙在他的灵魂里。
“我会等你。”苏北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张翼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飞快地拥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跑向火车。
那一刻,苏北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他站在原地,看着火车缓缓启动,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窗口挥手,直到列车消失在晨雾中。
回家路上,苏北绕道去了学校。清晨的校园空无一人,老樟树在朝阳下舒展着枝叶,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但苏北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他在树下坐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考上全省最好的高中,然后去最好的大学。他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能够保护想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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