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重逢、暗涌与深海之谋
九龙城寨外围的夜色，比记忆中的更加浑浊。霓虹灯的残光与污水的反光在狭窄巷道里交织，空气中弥漫着陈旧垃圾和廉价香料的复杂气味。这里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那些曾经熟悉的角落多了陌生的涂鸦，几处原本有人看守的暗门如今紧闭，街角游荡的面孔也大半换了人。
林琛带着阿雅，如同两道贴着墙根移动的影子，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行。阿雅紧张地跟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另一只手抓着装有星引图的木匣。眼前这钢筋水泥与破败木板构筑的丛林，比西南的原始山林更让她感到窒息与不安。这里没有可以借力的草木，没有可供聆听的风声，只有冰冷的墙壁和暗处可能投来的每一道目光。
“老地方”是城寨边缘一家早已倒闭的录像厅后巷，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入口。林琛在距离入口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意念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前延伸。
不对劲。
太安静了。不是无人经过的那种安静，而是一种刻意营造的、连惯常的老鼠窸窣声都消失了的死寂。通风管道入口附近几个适合埋伏的制高点，气息虽然隐匿得很好，但那种经过训练的、刻意放缓的呼吸节奏，逃不过林琛的感知。
不是陈浩他们。陈浩的风格要么大摇大摆，要么彻底隐匿，不会搞这种半吊子的埋伏。是警方？还是其他势力？
林琛对阿雅做了个噤声和原地等待的手势，自己则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旁边一栋三层旧楼的侧面外墙，从一处破损的窗户翻了进去。楼内空无一人，积满灰尘。他来到正对通风管道入口的窗口，掀开破窗帘的一角。
月光下，三个穿着深色便装、手持加装消音器手枪的男子，呈三角阵型隐蔽在入口周围的杂物堆后。他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入口，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姿态专业，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们已经等了很久。
不是O记的风格。O记的人会更张扬，更习惯于用人数和声势压人。这些人更像……雇佣兵？或者某些大人物的私人武装。
林琛心中冷笑。看来自己离开这段时间，港岛的水不仅没清，反而更浑了。有人想在这里守株待兔，等他和陈浩汇合？
他悄然退后，回到阿雅藏身之处，低声道：“有埋伏，不是我们的人。绕路，去三号备用点。”
三号备用点位于两条街外，是一家通宵营业的、嘈杂不堪的“骨场”（廉价按摩店）后厨的储藏室。那里人员复杂，噪音能掩盖很多动静。
两人再次潜入阴影。这一次，林琛的感知全开，避开了好几处可能存在的暗哨。这些埋伏者似乎只重点监控了几个他们认为最可能的汇合点，对于城寨更深处鱼龙混杂的区域，掌控力明显不足。
二十分钟后，他们从“骨场”油腻的后门溜了进去，穿过充斥着劣质香薰和汗味的狭窄走廊，敲响了储藏室那扇贴着泛黄招财符的木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警惕的眼睛出现在门后。看到林琛的瞬间，那只眼睛猛地睁大，随即门被迅速拉开。
“琛哥！”烂命华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响起，他一把将林琛和阿雅拉进储藏室，随即快速关上门。
储藏室内堆满了成箱的廉价按摩油和一次性毛巾，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香精味。除了烂命华，陈浩、阿鬼和莎莲娜都在。陈浩坐在一个倒扣的塑料桶上，擦拭着一把军刺，看到林琛进来，只是抬头咧嘴笑了笑，眼神却瞬间扫过他身后的阿雅，带着一丝审视。阿鬼蜷缩在角落一台闪着微光的笔记本电脑后面，眼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莎莲娜则靠在一个货架边，虽然穿着普通的针织衫和长裤，但那股干练的气质依旧难以掩盖，她看到林琛，明显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也好奇地落在了阿雅身上。
“琛哥，你总算回来了！”烂命华搓着手，难掩兴奋，“这位是……”
“阿雅，西南来的朋友，帮了我大忙。”林琛简单介绍，没有多做解释。“外面有埋伏，怎么回事？”
陈浩将擦好的军刺插回靴筒，冷哼一声：“飞机垮了以后，铜锣湾和湾仔那边空出来不少油水，几条过江虫想插旗，还有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国际友人’也在探头探脑。那几个埋伏的，是‘大圈豹’的人，那家伙从东南亚拉来一队亡命徒，想趁着乱子捞一笔，不知怎么盯上了我们以前那个据点，以为能钓到大鱼。”
大圈豹？林琛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一个早年跑路到东南亚，最近据说混得不错又溜回港岛想“落叶归根”的老牌悍匪。
“杨锦荣和程国斌呢？”林琛更关心这两个官方人物的动向。
莎莲娜接口道：“程国斌那边，飞机贩毒案证据确凿，他正忙着扩大战果，扫荡和兴盛的残余势力，暂时没太多精力顾及我们。但杨锦荣……”她顿了顿，脸色有些凝重，“他的手下活动频率明显增加了，虽然很隐蔽，但阿鬼捕捉到一些迹象，他们似乎在调查一切与‘异常能量’、‘古老物品’相关的线索，包括我们之前接触过的‘永鑫押’和‘星河’的一些外围供应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问询。另外，大约一周前，有一队身份不明、但装备极其精良的人突袭了西贡附近的一个废弃船厂，据说发生了激烈交火，但事后警方封锁消息，对外宣称是反走私演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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