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儿……?”
“是……是小墨吗?”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床榻上的叶母,缓缓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了一丝眼缝。
当她看到门口那熟悉的一人一蛇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骤然迸发出了一抹无比惊喜的光彩!
“老头子!你快看!”
“是烟儿!烟儿和小墨回来了!”
她激动地推了推身旁的老伴。
叶父也缓缓睁开眼,脸上瞬间堆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牵动了满脸的皱纹,却显得那般慈祥,那般温暖。
“回……回来了就好……”
“回来……就好啊……”
叶母挣扎着,似乎想要下床。
“娘,您别动!”叶飞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跪倒在床前,紧紧握住了母亲那只干枯如柴的手。
“烟儿不孝……回来晚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叶母用尽力气,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落在了玄墨的身上,眼中满是怜爱。
“小墨……肯定饿了吧?”
“老婆子记得……你最爱吃我做的红烧兽肉了……”
“我……我这就去给你做……”
说着,她竟然真的挣扎着要起身!
叶父也笑呵呵地在一旁附和:“对对,我……我去给你烧火!”
“伯父!伯母!”
玄墨心中一酸,连忙开口想要拒绝。
他们这般模样,哪里还能下厨?
然而,一只冰凉的小手,却轻轻拉住了它的龟甲。
是叶飞烟。
她对它,轻轻地摇了摇头。
一道神念,在玄墨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无法化解的哽咽与悲伤。
“小墨,别拦着。”
“这……或许是爹娘,最后一次为我们做饭了……”
玄墨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尽数被堵在了喉咙里。
它看着二老那充满期盼与慈爱的眼神,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
……
这一顿饭,做了足足小半天。
二老在厨房里忙碌着,他们的动作很慢,很迟缓,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叶飞烟和玄墨没有去帮忙,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两个在灶台前互相搀扶,互相配合的苍老背影,眼眶一次又一次地湿润。
终于,一桌子菜,被颤颤巍巍地端上了桌。
红烧兽肉,清蒸灵鱼,油焖灵笋……
全都是当初玄墨最爱吃的菜。
香气,还是那个香气。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玄墨大口大口地吃着,可吃在嘴里,却比黄连还要苦涩,那股酸楚直冲鼻腔,让它的双眼,阵阵发烫。
饭桌上,一家四口,一边吃,一边聊。
与其说是聊,不如说是叶母一个人在絮叨。
她伸出那只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抚摸着玄墨那变得巨大而狰狞的脑袋,眼中满是感慨。
“我们家小墨,真的长大了啊……”
“不像当初,才那么一点点大……”
她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就这么长,这么细的一条小黑蛇,整天就知道跟在我和你爹屁股后面要灵石吃。”
“一转眼……都这么厉害了……”
玄墨静静地听着,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饭,终于吃完了。
叶父擦了擦嘴,神情忽然变得无比郑重。
他看着叶飞烟和玄墨,缓缓开口道:
“烟儿,小墨。”
“我们老两口,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大限已至,时日无多了。”
“以后,就剩下你们两个了。”
“你们要记住,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你们都要互帮互助,一起走下去,千万,千万莫要生了间隙……”
“爹!”叶飞烟泪如雨下。
“我们会的!”玄墨重重地点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会的!一定会的!”
……
那一夜,叶飞烟和玄墨没有离开,就守在二老的房间外。
他们没有修炼,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房间内那两道微弱却又平稳的呼吸声。
一夜,无事。
然而,当第二天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洒进庭院之时。
房间内的那两道呼吸声,却在同一时刻,悄然停止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叶飞烟和玄墨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冲进房间。
只见床榻之上,二老静静地依偎在一起,脸上,带着一丝满足而安详的微笑,仿佛只是沉沉地睡去了。
只是他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僵硬。
他们走了。
在见到了最想见的两个孩子之后,安详地,没有一丝痛苦地,携手走完了这一生。
叶飞烟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床边,失声痛哭!
玄墨怔怔地望着二老已经失去生机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无数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在它的脑海中涌现。
它想起了,叶母总喜欢偷偷塞给它亮晶晶的下品灵石,叮嘱它不要告诉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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