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齐港以南八十里,那片被陈长风命名为“鹰嘴岬”的海湾。
陈长风正趴在一处用水泥新砌的观察哨里,单筒望远镜的镜片蒙上了一层水汽。
他擦了擦,重新举起来。雾色渐散,海平面上,三个黑点正缓缓变大。
“来了。”他低声说。
身边蹲着的是陆战队指挥司徒铮——这位在美洲晒得黝黑的宗室子弟,此刻正咬着一根草茎,眼睛盯着海滩上那些看似随意堆放、实则精心布置的障碍物。
“三艘船。”司徒铮数了数,“两艘是武装商船,吃水浅,能靠岸。最大那艘……看帆装是荷兰人的快速巡航舰,守在湾口。”
陈长风点头,和他预判的一样,荷兰人想在这里建立据点,作为插在永安湾和新齐港之间的钉子。
“按计划。”他只说了三个字。
命令通过手势和旗语迅速传递,鹰嘴岬两侧的礁石后、沙滩后的灌木丛里、甚至几处看起来是天然土丘的“水泥堡垒”中,三千名陆战队员和两千名武装民兵悄然进入战位。
没有枪炮上膛的声音——所有火铳和火炮都已经提前装填完毕,用油布盖着防止受潮。
寂静中,只能听见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声,和海鸟偶尔的鸣叫。
辰时二刻,荷兰船队抵达湾口。
那艘快速巡航舰果然停在湾外一里处,放下两艘小艇,每艘载着十余名士兵,开始测量水深、绘制海图。而两艘武装商船则大胆地向海湾内驶来。
通过望远镜,陈长风能看清甲板上忙碌的人影。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荷兰军官在指指点点,水手们在调整帆索,还有几个穿着便装、像是技师或学者的人,正拿着图纸和仪器在讨论什么。
“真当这里是无人之地了。”司徒铮冷笑。
陈长风没说话,只是默默计算着距离。
两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
当第一艘武装商船放下小艇,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划向沙滩时,陈长风举起了右手。
然后,猛地挥下!
“打!”
霎时间,鹰嘴岬活了!
左侧礁石后,三门隐蔽火炮同时开火!炮弹不是射向船只,而是射向沙滩前方的浅水区——炸起的水柱有三人高,正好挡住登陆小艇的路线。
右侧,陆战队员从水泥堡垒的射击孔中探出火铳,瞄准那些刚跳下小艇、立足未稳的荷兰士兵。
砰!砰!砰!
排枪齐射!虽然距离较远命中率不高,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荷兰人瞬间陷入混乱。
“有埋伏!撤退!”荷兰军官用荷兰语高喊。
但已经晚了。
第二波打击来自海上。
在荷兰人惊恐的目光中,海湾北侧一处被藤蔓遮蔽的岩洞中,缓缓驶出一艘船——船身漆成与岩石相近的灰褐色,烟囱冒着黑烟,桅杆上日月旗猎猎飘扬。
“永安湾号!”沙滩上一个懂汉话的荷兰商人尖叫,“是齐国人的蒸汽船!”
永安湾号,大齐在美洲建造的第二艘蒸汽辅助战舰,虽然吨位只有“海鹰号”的一半,但装备了十六门火炮,其中四门是最新式的线膛炮。
它一出场,就直接横在了海湾出口处,封住了两艘武装商船的退路。
“开火!”舰长罗霆——那位将门新星,如今已是永安湾号指挥官——冷静下令。
左舷八门火炮齐射!
这次用的是实心弹。炮弹呼啸着砸向最近的那艘武装商船。两发命中船体,木屑横飞;一发打断了主桅的斜桁,帆布“哗啦”塌下。
荷兰商船试图转向逃跑,但蒸汽动力的永安湾号速度更快。它像一头敏捷的海豹,划出一道弧线,始终把炮口对准目标。
湾口外的那艘荷兰巡航舰见势不妙,开始向海湾内驶来,试图救援。
“等的就是你。”陈长风在观察哨里笑了。
他打了个手势。
鹰嘴岬最南端的悬崖顶上,突然升起一面红旗。
那是信号——预设的岸防炮台,开火!
悬崖上,四门从“海鹰号”上拆下的旧式火炮,经过水泥基座固定和角度调整,射程足以覆盖湾口。虽然精度不高,但炮弹如雨点般落下,足够让那艘巡航舰不敢轻易靠近。
战斗变成了一场关门打狗。
湾内,两艘武装商船被永安湾号和岸防炮台夹击;湾口,巡航舰被岸炮封锁,进退两难;沙滩上,登陆的五十余名荷兰士兵被陆战队火力压制,死伤过半。
一刻钟后,第一艘武装商船升起白旗。
紧接着,第二艘也投降了。
湾口的巡航舰见大势已去,调头就跑——它速度确实快,很快就消失在远海。
“追不追?”司徒铮问。
陈长风摇头:“我们的任务是防御,不是追击。打扫战场,抓俘虏,清点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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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巳时初结束。
沙滩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荷兰士兵尸体,还有二十多人受伤被俘。两艘武装商船上,俘虏了包括船长、大副在内的四十余人,还有几个自称“学者”的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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