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每个十年,星河便准时响起沉闷的震荡。
不是毁天灭地的狂暴,而是像老人咳嗽时胸腔的震颤,带着挥之不去的滞涩。
星河里悬浮的陨石带,在震荡中缓缓碎裂,却连飞溅的碎片都没了往日的力道。
那些曾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恒星,每震一次,光晕便暗淡一分,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万道衰弱得愈发明显。
魔域的低阶魔民,开始感应不到天地间的灵力,连最基础的修炼都成了奢望。
原本能抵御外敌的魔域结界,在一次次震荡中布满裂痕。
风穿过缝隙时,都带着一股“老了”的凉意。
惶恐像潮水般漫过魔域每一寸土地,有幼魔拽着长辈的衣角,怯生生问:“大帝还能护着我们吗?”
长辈们望着魔宫的方向,嘴唇动了动,却只能红着眼眶沉默。
他们曾以为羽帝是永恒的,可如今连天地都在提醒他们,他们的帝,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而诸天万界,却是另一番景象。
每到十年震荡之时,各大域的主城都会张灯结彩,像是在庆祝盛大的节日。
有域主站在城头,对着麾下生灵高声道。
看!星河再震,万道愈衰!
那残忍嗜杀的羽帝,寿元已近在眼前!
底下的人欢呼雀跃,有人举着兵器高喊:“等他陨落,我们便踏平魔域,报当年被压之仇!”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瓜分魔域的疆域,争论着日后谁该占据那片肥沃的魔土。
唯有魔宫深处,羽帝始终静坐着。
他没有理会万道的衰弱,也没有理会外界的喧嚣,只是将掌心抵在魔宫中央的镇界石上。
每一次星河震荡,镇界石便会亮起一道微弱的光,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入他的体内。
那是他在以自身残存的帝力,悄悄托住魔域的根基,不让这片土地跟着万道一起崩塌。
他的发丝,已从暗金变成了霜白。
他的指尖,偶尔会泛起细碎的裂痕,连握住镇界石的力道,都比往日轻了几分。
忽然,羽帝的目光穿透魔域穹顶,越过亿万星辰,落在了帝界边缘那片被死寂包裹的区域。
那是葬土禁区。
沉睡着曾经的天帝。
藏着逆转帝陨的一线生机。
记忆如潮水般翻涌,当年寻不死药途中偶遇葬灭的画面清晰浮现,对方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若寻得不死药,便好好续你的命。
若寻不得,吾这道门户可为你敞开。
自斩一刀入禁区,吾禁区可让汝维持生机,让你也能等一等那成仙路的机缘。
他垂眸看着掌心逐渐消散的帝力。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呢喃。
带着几分对命运的不甘,却更多是等机缘而决堤的决绝。
“……只能自斩了吗?”
时光匆匆百年一闪而逝。
就在今日,九天之上的大道法则突然发出哀鸣。
那声音似铜钟裂帛,穿透云层直抵凡界,连市井间孩童手中的糖画都凝住了纹路。
紧接着,天地剧烈震动,东域的瀚海掀起千丈巨浪,将海底沉睡的古鲸骸骨冲上海岸。
西域的戈壁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地底翻涌的岩浆化作赤色长龙,在裂缝中盘旋嘶吼。
诸天万界的修士皆心神剧震。
瑶池金莲提前凋零,花瓣上凝着血泪般的露珠。
魔域的万魔窟魔气倒灌,平日里凶戾的魔物尽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就连沉寂了万古的妖域祖林,也有千万古树折断枝干,叶片簌簌飘落,如在哀悼。
羽帝端坐在九霄帝宫的紫金莲台上,帝袍早已被岁月磨去光泽。
周身环绕的帝道法则如残烛般明灭。
他感受到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眼中却骤然闪过一抹绝然。
右手并指如刀,周身帝元疯狂汇聚于指尖,竟朝着自己的眉心斩去!
“嗤!”
指尖落处,神魂撕裂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羽帝眉心处的天心印记被生生剥离。
就在印记离体的刹那,天空骤然暗如墨染,细密的血雨凭空落下。
染红了帝宫的琉璃瓦,顺着飞檐滴落,在宫前白玉阶上汇成蜿蜒的血溪。
血雨越下越急,很快便漫过诸天万界。
万域的云海被染成猩红,魔域的黑土吸饱了血珠,凡界的江河泛起血色涟漪。
连极北之地的万年冰川,都被血雨冲刷出一道道殷红的痕迹。
“是血雨!大帝坐化的征兆!”
万域之中有一位白发古圣望着漫天血雨,声音发颤。
魔域的魔祖握紧了手中的骨杖,眼中闪过复杂的光。
“羽帝……终究还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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