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坳中的三名伤匪紧张地握着兵刃,目光死死盯着林外他们来时的方向,呼吸粗重。他们听到了,枯枝被踩断的细微声响,还有雪地被碾压的咯吱声,正在从不远处逼近。
“操!真追来了!”脸上带疤的汉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凶狠,“跟他们拼了!”
“拼?拿什么拼!”受伤那人低吼,因激动又牵扯到伤口,疼得额头青筋暴起,“黑牙寨的鬣狗最少来了五个!我们三个,两个带伤!”
“那怎么办?把这宝贝拱手让人?”另一人不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铁箱。
“命没了,要宝贝有屁用!”伤者喘着粗气,眼神闪烁,显然已在思考退路。
伏在巨石之上的楚晏,却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侧——那片自己母亲和妹妹藏身的枯木丛。
在他的感知中,至少有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正借着地形和风雪的掩护,从侧后方悄然绕近石坳。他们的动作更专业,气息更沉稳,杀意也更凝练。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黑牙寨的人,目的明确,就是要吃掉这三条漏网之鱼,夺回铁箱。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是否会误伤偶尔闯入这片区域的流放者。甚至,为了灭口,他们很可能顺手就将柳氏和楚瑶斩杀。
绝不能让他们发现母亲和妹妹!
楚晏的大脑飞速运转。剧痛的身体和空空如也的丹田限制了他几乎所有的能力,唯有一颗历经风雨、算尽天机的国师之心,依旧冰冷而高效。
眼下局面,三方势力:
1. 石坳中三名惊惶伤匪(明,可利用)。
2. 正从林外逼近,吸引注意力的黑牙寨部分追兵(明,诱饵)。
3. 正从侧后包抄,真正执行猎杀的黑牙寨精锐(暗,最大威胁)。
而他自己,则是那个意外闯入棋局,试图在夹缝中求生的第四方。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坚固的铁箱上。那微弱的共鸣感再次浮现……箱子里的东西,或许……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在他心中成型。
他需要制造混乱,需要借力打力,需要让这些鬣狗们自己先咬起来!
楚晏悄无声息地从巨石上滑下,如同一片落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绕到石坳的另一侧,尽可能靠近那三个伤匪,却又处于他们的视觉盲区。
他深吸一口气,压榨着这具身体最后的气力,以及神魂中仅存的那一丝微薄力量。他伸出手指,并非虚空划动,而是快速在覆盖着薄雪的冰冷地面上,划出几个极其古怪、扭曲的符号。
这不是言出法随,而是一种更基础、更隐秘的魂力运用——小范围的“误导”与“惊神”。效果微弱,且对如今的他负担极大。完成瞬间,他脸色又白一分,几乎站立不稳。
几乎就在他符号画成的下一秒!
“嗖!”
一支弩箭毫无征兆地从林外方向射来,精准地钉在石坳入口处的岩石上,溅起一溜火星!
“他们发现我们了!”石坳内的疤脸汉子惊怒大叫。
“杀出去!”伤匪们被这一箭彻底激起了凶性,或者说绝望下的疯狂。两人挥舞着刀剑,护着那受伤的同伴,竟然主动朝着林外弩箭射来的方向冲去!他们以为敌人只在正面。
与此同时——
“嗯?”
正从侧后方小心翼翼包抄而来的三名黑牙寨精锐,其中为首一人突然轻咦一声,猛地停下脚步。他刚才似乎眼角的余光瞥见石坳另一侧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晃动了一下?像是一只受惊窜出的雪兔?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和目光被吸引!
“噗!”
一声轻微的、利刃切入皮肉的闷响!
那名精锐身旁的同伴,喉咙处突然多了一个血洞,眼睛猛地凸出,嗬嗬几声,软软地倒了下去,鲜血迅速染红雪地。
“有埋伏!”为首精锐头皮瞬间炸开,厉声大喝,猛地转身挥刀向后劈去!但他什么也没劈到。
另一名精锐也迅速背靠背警惕,心脏狂跳。
他们根本没看到敌人!同伴是怎么死的?!
是弩箭?不对,没有弩箭破空声!是暗器?也没看到!
仿佛就像是……黑夜中的无形幽灵,随手取走了一条性命。
恐惧,瞬间扼住了这两名经验丰富的匪徒。他们不再试图隐匿,而是背靠着一棵枯树,紧张地扫视着周围每一片阴影,每一块岩石。
他们根本想不到,那致命的“攻击”,源自于他们目标——石坳中那个腿上受伤、看似失去行动能力的匪徒!就在刚才,那伤匪因为同伴突然冲出而试图挣扎起身,混乱中手臂胡乱一挥,手中握着的短刀脱手飞出……好巧不巧地,沿着一个极其刁钻的、被岩石反复折射的角度,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精准无比地掠过了数十步的距离,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线,恰好割开了那名包抄者的喉咙!
这其中,有楚晏以魂力画出的符号对光线和声音的细微误导,有对那伤匪动作的精准预判,有对地形和角力的极致利用,更有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却足以决定生死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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