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之茧，总督办公室。
昂贵的地毯上，水晶的碎屑与暗红的酒液混杂，狼藉一片。
瓦莱里乌斯胸前的顶级丝绒衬衫上，酒渍与血点混在一起，格外刺目。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烧火燎，那声咆哮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却没能驱散半分心头的屈辱。
首席律师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地上的碎片，每一块都价值一套普通公寓。
他不是心疼钱，他是怕总督下一秒就把他当成酒杯给砸了。
“说。”
瓦莱里乌斯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总督阁下……”首席律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份……那份《说明函》，我们的法务团队已经逐条核对过了。”
他不敢抬头看总督的眼睛。
“结论呢？”
“毫无……毫无破绽。”
律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于无。
“她引用的每一条联盟法案，每一款星域条例，都精准无误。甚至，她比我们自己还要了解天鹅座集团旗下运输公司曾经触犯过的法律细则。”
“也就是说……”瓦莱里乌斯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首席律师，“她提出来的那些狗屁要求，我们都得照办？”
“是的，阁下。”
律师的额头冒出冷汗。
“我们被她卡了BUG。如果我们拒绝按照高危废品的标准进行运输，就等于向星域管理委员会和联盟科学院承认，我们无法妥善处理C-9的烂摊子。那份对赌协议，就成了我们自己打自己脸的笑话。”
“那如果我们同意呢？”瓦莱里乌斯反问。
“那……那两百亿的运输成本，将直接计入集团本季度的支出。董事会那边……恐怕会立刻启动对您的弹劾程序。”
问题，被完美地踢了回来。
要么，承认自己无能，沦为整个卡洛斯星域的笑柄。
要么，掏空自己的腰包，被集团内部的政敌活活撕碎。
无论选哪条，都是死路。
“呵……呵呵……”
瓦莱里乌斯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近乎神经质的抽搐。
他想起了那份对赌协议。
三百亿的违约金，一百年的独占权。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那个设下陷阱的猎人，正得意洋洋地等待着猎物落网。
结果呢？
人家反手就把陷阱改造成了投喂器，还附上了一份天价账单，让他把食物切好、打包、洗干净，亲手送到人家嘴边！
他瓦莱里乌斯，天鹅座集团在卡洛斯星域的总督，活生生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泥腿子”贵族，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威逼利诱，都成了对方往上爬的垫脚石！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想让我们给她喂到嘴边……”
瓦莱里乌斯停下笑声，双眼变得一片赤红，那里面燃烧着的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疯狂。
“想都别想！”
他猛地一拳砸在由整块黑晶打造的办公桌上。
桌子没事，他的手背却瞬间皮开肉绽。
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有一股毁灭的欲望在胸中横冲直撞。
“不就是想要垃圾吗？”
“不就是想要污染物吗？”
他一步步走到巨大的全息星图前，手指点向那个标注着【C-9】的废弃航空港。
“好啊，我给你！”
“我一次性，全都给你！”
他转过身，对着已经吓傻了的幕僚团队，露出了一个狰狞到扭曲的笑容。
“传我命令！”
首席律师和几名高级助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绕开集团董事会，启动我的最高私人权限，动用‘总督紧急预备金’！”
“联系‘泰坦牵引’公司！”
“泰坦牵引”！
这四个字一出口，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不是一家普通的运输公司。
那是星域里最臭名昭着的“行星搬运工”，一群为了钱什么都敢干的疯子！
他们的业务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拖拽小行星改变航道、牵引废弃战舰、甚至……在法律的灰色地带，移动小型的废弃星球！
“总督阁下！您要干什么？！”首席律师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动用那笔钱，还有联系那群疯子，这……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闭嘴！”
瓦莱里乌斯厉声喝断他。
“我还没疯！”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理智，只有赌徒输光一切后押上性命的决绝。
“C-9航空港，反正也是要废弃！”
他幽幽地问。
没人敢回答。
“既然都要扔掉，那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亢奋。
“她不是要净化百分之三十吗？我把百分之百都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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