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结束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空气里还残留着些许节日的松懈，但总裁办公室所在的顶层，已然恢复了往日的低气压与高效节奏。
陆寒州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但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纸页上。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抹深沉的思量。
年会那晚的声音，并非偶然。
这个结论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经过一个周末的冷静分析，已经从最初的荒谬感中剥离出来，变成了一个需要严肃对待、并加以验证的“现象”。
那个叫林晓晓的女员工……她的心声。
理性告诉他，这超乎常理，近乎怪力乱神。但陆寒州的思维方式向来以结果和逻辑为导向。现象存在，就需要解释，需要界定其范围和规律。逃避或否认，是效率低下的表现。
他需要一次可控的、近距离的测试。
目光扫过电脑屏幕，调出营销部近期的工作安排。一份普通的部门例会纪要跳入视线，发起人正是营销部经理张强。很好，一个合理的借口。
内线电话被接通，他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让营销部的林晓晓，把上周三的部门例会纪要送一份到我办公室。”
“好的，陆总。”
挂断电话，陆寒州向后靠进椅背，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
他刻意营造了一个独处的环境，遣走了助理，关闭了不必要的通讯设备。办公室内只剩下他均匀的呼吸声和中央空调微弱的送风声。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如同调试精密仪器前的科学家，高度集中，等待着实验对象的入场。
营销部办公区。
林晓晓正对着电脑屏幕，偷偷摸摸地调整着一个漫画分镜的线条。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吓得她手一抖，画歪了一笔。
“晓晓，陆总办公室让你把上周三的部门例会纪要送一份上去。”部门助理的声音传来。
【！！！陆总？！他找我？！】林晓晓内心瞬间拉起警报，【为什么是我？纪要不是应该经理或者助理送吗？难道年会那天他真的盯上我了？不能吧，我这种小虾米……】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绘图软件，打开工作文件夹，找到那份例会纪要，点击打印。内心活动丰富得像一场弹幕风暴。
【完了完了，妆花没花？头发乱不乱？这纪要没问题吧？我就是个小记录员，别是哪里记错了要挨批吧？老板办公室好可怕的，进去的人压力都超大……】
她拿起打印好的纪要，深吸一口气，努力在脸上堆砌出职业化的、略带谦卑的微笑，走向电梯。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奔赴刑场。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千万别出岔子，让我平安出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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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前，林晓晓再次做了个深呼吸，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陆寒州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冷冽的木质香调扑面而来，与她所在的吵闹办公区仿佛是两个世界。办公室宽敞得惊人，装修风格极简而冷硬，一如它的主人。陆寒州就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进来，逆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压迫感却如有实质。
“陆总，您要的会议纪要。”林晓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恭敬，小步上前，将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边缘空处。
【靠，好强的气场！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为什么不说话？在看什么？我脸上真的有东西？】
陆寒州没有立刻去拿文件，而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林晓晓感觉自己像被放在了显微镜下。
“上周三的会议，主要是讨论了新季度品牌推广的初步方向？”陆寒州开口，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
“是、是的，陆总。”林晓晓连忙点头，内心补充，【对，张经理提了几个老掉牙的方案，都被大家委婉否了，最后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简直浪费时间。】
“会议记录完整吗？有没有遗漏关键讨论点？”陆寒州继续问道，同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上。
【完整完整，绝对完整！我虽然内心吐槽，但记录还是很认真的。就是张经理说话有点啰嗦，我精简了一下，应该不影响理解……他到底想问什么？直接拿去看不就行了？】
“记录得很完整，陆总。”林晓晓表面回答。
“嗯。”陆寒州应了一声，终于伸手拿起了那份纪要，却没有翻开，而是状似随意地又问，“你进公司多久了？”
“快一年了，陆总。”林晓晓老实回答，内心嘀咕，【问这个干嘛？要考核我？还是觉得我资历浅不配记录会议？】
“在营销部还适应吗？”
【适应？就那样吧，活多钱少，还得应付各种人际关系，要不是为了五险一金和画画的钱……】“适应的，陆总，同事们都很好。”她嘴上说着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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