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情况怎么样?”林朔蹲下身,声音急促,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不断渗血的伤口上。
陈斌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力,手套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出血点太深,压迫效果不理想!怀疑伤到了小动脉,或者子弹带走了碎片造成持续损伤。失血太多,血压快撑不住了,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呼吸音有点不对,可能伴有血胸。必须立刻手术,在这里……我没办法!”
林朔的心沉到了谷底。血胸,意味着胸腔内积血,会压迫肺脏,导致呼吸衰竭,这比单纯的外出血更致命。
就在这时,林陌上前一步,无视了陈斌警惕和疑惑的目光,蹲在了王浩的另一边。他没有去碰触伤口,而是凑近,仔细嗅了嗅空气中血液和伤口散发出的气味,又观察了一下王浩的脸色、嘴唇颜色和呼吸时胸廓的起伏。
“血有腥腐气,呼吸带水音,嘴唇发紫。”林陌低声自语,像是在判断猎物的伤势。他抬头看向林朔,眼神清澈而肯定,“不只是外伤失血,邪毒入肺了。箭毒木的灰,沾在子弹上,不多,但够麻烦。”
“箭毒木?”陈斌愣住了,“那是……”
“见血封喉。”林朔替他说了出来,脸色更加凝重。她听说过这种热带雨林里的剧毒植物,其汁液经伤口进入血液可引起致命性心律失常和肌肉麻痹。如果子弹真的沾染了其燃烧后的灰烬(一种下毒的古法),毒素虽被高温削弱,但进入血液循环,尤其是可能已侵入胸腔,后果不堪设想。
林陌没有解释毒药来源,他迅速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植被。“等着。”他只丢下这两个字,便像一道影子般蹿入旁边的密林,速度快得惊人。
“队长!他……”陈斌有些急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人突然跑开,让他感到不安。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绝境,草药能有什么用?
林朔抬手制止了他,目光紧紧追随着林陌消失的方向,语气低沉却坚定:“相信他。” 这是一种赌博。但她回忆起林陌解决“毒针”的那一枪,回忆起他利用地形反杀追兵的智慧,回忆起他刚刚在对峙中精准而非凡的选择。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与这片古老山脉同源的神秘力量,或许,这力量也包含了与死亡争夺生命的古老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啃噬着众人的希望。陈斌不停地尝试调整加压绷带的位置,监听王浩的呼吸音,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峰不时看向林陌离开的方向,手指紧张地扣在观测仪上。
就在气氛压抑到几乎凝固时,林陌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手里抓着几把形态各异的植物——一种叶片肥厚多汁、形似猪耳的(车前草,清热利尿,解毒),一种根茎带着浓烈辛辣气味的(某种野生姜科植物,活血化瘀,温经通络),还有几片深绿色、背面带着银白色绒毛的叶子(可能是某种本地特有的止血消炎草药)。
他看也没看陈斌,直接对林朔说:“需要捣碎,汁水内服,药泥外敷在伤口周围,不能堵死伤口。”
陈斌忍不住开口:“这不符合无菌原则!而且这些植物的药理不明,万一引起感染或过敏……”
“医生,”林朔打断他,眼神不容置疑,“按他说的做。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看着王浩愈发微弱的呼吸,知道再拖下去,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陈斌张了张嘴,看着队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生命体征持续恶化的王浩,最终一咬牙,妥协了。他拿出急救包里的无菌敷料和捣药杵。
林陌摇了摇头,他直接捡起旁边一块表面相对光滑的石头,又摘下一片宽大的芭蕉叶垫在地上,熟练地将那几样草药放在叶子上,用石头快速而有力地捣碾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精准而高效,很快,一股混合着青草涩味、辛辣感和奇异清香的复杂药味弥漫开来。
捣好的药泥呈现出一种深绿带褐的颜色,带着粘稠的汁液。林陌小心地捧起芭蕉叶,首先将一部分汁液小心地滴入王浩微微张开的嘴唇,尽管大部分流出,但仍有一部分被吞咽了下去。
接着,他对陈斌说:“把敷料松开一点,露出伤口边缘的皮肤,药泥敷在周围,别堵住伤口流血的口子,要让邪毒随血慢慢出来一点。”
这个说法让陈斌再次皱眉,这完全违背了现代创伤处理中“彻底止血”的第一原则。但在林朔的目光示意下,他还是照做了,小心翼翼地松开一点加压绷带,将冰凉的药泥敷在伤口周围肿胀、发暗的皮肤上。
做完这一切,林陌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等待猎物对陷阱的反应。
奇迹般的,在药泥敷上、汁液内服后不到十分钟,王浩伤口那持续不断的渗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他原本急促而浅弱、带着水泡音的呼吸,似乎也稍微平稳、深沉了一丝。虽然脸色依旧死灰,但那种濒死的、呼吸即将停止的窒息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稍稍撬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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