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混沌雾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瞬间凝固。
那股令人神魂战栗的恐怖气息，终于显露了它的源头。
一道身影自虚无中踏出，悄无声息，却比任何雷鸣都更具压迫感。
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样式古朴的玄黑战甲，甲胄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只有无数战斗留下的深刻划痕。每一道划痕，都似乎在诉说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纯粹的战斗意志所笼罩，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那不是光，而是两柄出鞘的绝世凶兵，目光所及，连空间法则都在微微扭曲。
“战……无双……”
秦书仪那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如此凝重。她手中的书卷无声合拢，如临大敌。
被称为战无双的男人，没有理会她。他的目光穿透混沌，越过秦书仪，精准地钉在了程诺身上。
那一刻，程诺感觉自己的魂体仿佛被万千钢针刺穿，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太强了。
这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强大，不夹杂任何阴谋诡计，就是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与意志。
“法则因你而乱。”
战无双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直，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铁律。
“跟我走，或者，我把你打到走为止。”
他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程诺。
“选一个。”
简单，直接，霸道。
程诺的魂体本就濒临崩溃，此刻更是雪上加霜。脑海中，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如狂潮般涌动，撕扯着他的意识。这是“记忆熵增”的反噬。
剧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项目经理的本能在此刻超越了痛苦。他开始分析，疯狂地分析。
一个要研究他的闻道阁秦书仪。
一个要抓捕他的“龙魂”战无双。
而他自己，是夹在两块巨石之间，即将被碾碎的鸡蛋。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秦书仪向前一步，挡在了程诺与战无双之间，笑意重新回到脸上，只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战无双，你的KPI难道就是破坏所有潜在的合作可能吗？”
她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对方可能听不懂的现代词汇，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施压。
“这位程先生，是我们‘闻道阁’高度关注的‘特殊人才’，你想动他，是不是该先问问我们阁主的意思？”
战无双的目光终于从程诺身上移开，落在了秦书仪身上，那目光中的压迫感没有丝毫减弱。
“闻道阁？一群只会躲在书堆里咬文嚼字的腐儒。”
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屑。
“我奉‘龙魂’之令，抓捕扰乱法则的‘变量’。命令，就是一切。”
“变量需要被管控，而不是被你们当成稀奇的玩意儿来研究。让开。”
秦书仪笑容不变：“如果我不让呢？”
“那就连你一起打。”
战无双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对他而言，阻碍他执行命令的，都是敌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绚烂的光影，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踏出一步，一拳轰出！
这一拳，仿佛抽干了周围所有的光与声。整个归墟都暗了下来，只剩下那一只拳头，凝聚了无尽的战意与杀伐，化作一道纯黑色的直线，笔直地射向秦书仪，以及她身后的程诺！
“疯子！”
秦书仪低骂一声，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她手中的书卷“哗啦”一声彻底展开，无数金色的古老文字从中飞出，瞬间在她面前交织成一面巨大的、繁复无比的符文之盾。
“言出法随·镇！”
轰——！！！
纯黑的拳劲与金色的符文盾，在归墟的中心猛烈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湮灭之音。
两者交汇之处，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张，出现了无数漆黑的裂痕。狂暴的能量风暴以撞击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归墟的混沌被瞬间撕裂，法则紊乱，能量狂飙！
在这场恐怖风暴的中心，程诺的魂体被吹得摇摇欲坠，录功曹散发的光芒也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然而，他的双眼却在此刻亮得惊人。
剧痛还在，记忆反噬还在，但他的大脑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就是现在！
在秦书仪和战无双各自催动力量，陷入短暂僵持的刹那，在那风暴最核心，能量对冲形成的一个转瞬即逝的稳定点上……
程诺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对着系统下达了指令。
“确认！”
没有丝毫犹豫！
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大吸力从程诺魂体深处传来，几乎将他抽干。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比最稀薄的雾气还要透明。
就在他即将消失的前一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两句话送了出去。
第一句，是对着脸色剧变的秦书仪说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你的交易很有趣，但风险评估模型显示，当前合作的投入产出比过低。下一轮融资，我会带着新的商业计划书来找你。”
秦书仪瞳孔猛地一缩。
第二句，则是对那个纯粹的战斗化身，战无双：
“只懂战斗的拳头，永远抓不住真正的‘变量’。”
话音未落，程诺的身影连同录功曹的光芒，在风暴中心的那个“奇点”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他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能量风暴因为失去了核心的平衡点，轰然炸开，将秦书仪和战无双各自震退了数十米。
当一切稍稍平息，两人站定。
归墟之中，只剩下他们彼此，和程诺那两句依旧在耳边回响的话语。
战无双周身的战意微微波动，那双永远只有杀伐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
而秦书仪，则是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随即，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浓厚的兴趣。
“商业计划书……下一轮融资……”
她轻声呢喃着，眼中闪烁着名为“兴奋”的光芒。
“程诺……你这个‘变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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