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的白光。
不，那不是光。
程诺的意识在瞬间被剥离了魂体，化作最基础的数据流，卷入了一场无法理解的风暴之中。
一条条闪烁着金色符文的法则锁链，如狂蟒般穿透他的“身体”，将他撕扯、分解、再重组。
剧痛！
深入灵魂本源的剧痛！
他仿佛变成了一台被强制灌入海量信息的处理器，世界的底层代码，阴阳的流转规律，生死轮回的奥秘……无数庞杂到足以撑爆任何神智的信息，正野蛮地冲刷着他的一切。
记忆在剥离。
情感在淡化。
“我……是谁？”
一个念头艰难地浮现，却又瞬间被数据洪流冲得支离破碎。
这是死亡吗？不，比死亡更可怕。这是一种彻底的“格式化”，他作为“程诺”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在被抹除。
不！
他不能被抹除！
KPI还没完成，绩效还没拿到，仇……还没报完！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一个“卷王”对未完成项目的执念，在此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是程诺！”
他在咆哮，在呐喊，用意志将即将溃散的自我意识重新凝聚。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足以撕裂一切的白光终于缓缓散去，狂暴的能量风暴也渐渐平息。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程诺的意识重新回归魂体，他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仿佛一个溺水者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气。
他活下来了。
环顾四周，原本的古墓空洞已经扩大了数倍，洞壁上布满了琉璃状的结晶体，闪烁着危险而诡异的光芒。
而在他不远处，那个山羊胡老者，那个强大的敌人，已经化作了一尊栩栩如生的晶体雕像，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刻的惊骇与不甘。
生机全无。
赢了……
一股夹杂着后怕的解脱感涌上心头，程诺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险些直接瘫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调出系统面板，这是他最习惯的动作——复盘战损，评估收益。
清零了。为了启动“法则稳定锚点”，他积攒的所有绩效点都消耗殆尽。
但程诺并不在意，绩效点可以再赚。
在法则风暴的冲刷下，他的魂体竟然因祸得福，得到了一丝淬炼。
然而，就在他以为这就是全部结果时，一道刺目的红色警告框，猛地弹了出来！
那冰冷无情的系统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异常”的意味。
“永久性……逻辑紊乱？”
程诺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最引以为傲，也是他赖以生存的“大脑”，他那超凡的计算和规划能力……出现了不可逆的损坏？
话音刚落，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与地府的奈何桥重叠在一起。
王小雅担忧的脸庞，与前世母亲温柔的笑容渐渐融合，又猛然碎裂。
“我……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茫然。
“我是项目经理程诺？还是地府优化师程诺？”
“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了KPI……还是为了守护……”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可以接受魂飞魄散，却无法接受自我认知的分崩离析！
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剧痛让他的神智稍稍清醒。
不行！必须稳住！
程诺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混乱的思绪中移开，投向周围的环境，寻找一个可以让他重新聚焦的“锚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尊晶体雕像上。
在山羊胡老者那只已经完全晶体化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暗青色的玉简，通体光滑，竟然在那场恐怖的法则爆炸中完好无损。
程诺挣扎着爬过去，从冰冷的晶体手掌中，将玉简抠了出来。
魂力探入其中。
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玉简里不仅详细记录了山羊胡老者所属的神秘组织，更有着下一个复仇目标的详细资料和藏身之处！
复仇的火焰重新点燃，暂时压制住了他脑中的混乱。
然而，当他继续深入读取信息时，一个名字的出现，让他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那是一个他前世深深亏欠，发誓这一世一定要默默守护的善良女孩的名字。
根据玉简中的线索显示，下一个复仇目标所藏匿的地点，正是女孩工作的地方。而他的复仇计划，将不可避免地把她卷入一场远超其承受能力的致命旋涡。
程诺呆住了，手中的玉简仿佛有千斤之重。
复仇的剑已然在手，他却发现，剑刃的另一面，正冰冷地对准了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人。
“下一个目标……会牵连到她？”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不……系统，重新计算最优路径！”
他下意识地向自己最信赖的工具求助。
“必须有两全其美的方案！一定有！”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系统面板上那条冰冷的、刺目的红色警告——
【认知模块出现15%永久性逻辑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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