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光，炽烈如阳，轰然炸开，瞬间侵占了程诺的全部神魂视界。
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带着审判与灭绝意志的法则之光，冰冷、森然，不带一丝情感。
《三界共击“天外异魔”程诺之讨伐檄文》。
每一个字都由纯粹的大道神文构成，沉重如山，直接烙印在程诺的魂魄本源之上，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程序员发现自己的底层代码正在被系统管理员逐行打上“删除”标记。
天庭、西天佛国、血海阿修罗、万妖圣殿……
一个个曾经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名字，此刻化作了冰冷的“联署单位”，每一个都代表着足以碾碎一方大千世界的恐怖力量，如今，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程诺的魂体在檄文的无上威压下微微震荡，刚刚经历过一场豪赌的灵魂核心，传来一阵阵过载后如针扎般的刺痛。
但他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波的深渊，仿佛眼前这足以让神佛战栗的讨伐檄文，不过是一封来自甲方集团、措辞严厉的催办邮件。
下一秒，一道幽蓝色的光幕在他面前展开，冷静地覆盖了那片刺目的金光。
是他的绩效系统界面。
程诺伸出由魂力构成的虚幻手指，在那张金光闪闪的檄文上轻轻一点，动作像是在处理一份新的需求文档。
程诺直接无视了系统界面上疯狂闪烁的血红色警告。
他平静地在光幕上操作起来，指尖划过，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指令流，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一丝黑色幽默的弧度。
“他们称之为讨伐，我称之为项目启动会。唯一的区别是，这次的干系人，都想让我死。”
光幕之上，那份威严的金色檄文被系统迅速解析、拆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势力名字，被他像拖动文件一样，一个个拖拽进不同的模块里。
他指尖一划，将“天庭仙班主力”圈起，拖入一个新建的模块中，冷漠地打上标签：“核心风险模块A，优先级：最高。”
“西天佛陀罗汉？嗯，这帮人喜欢后发制人。”他随手将其归类：“并发压力源B，行动模式：高延迟、高爆发。”
“阿修罗族战团，敏捷开发模式的典范，混乱，但迭代速度快。”他将其标记为：“敏捷突击单位，特点：高机动性，无序攻击。”
……
不过短短十几秒，一张代表着三界怒火、足以让任何神明魂飞魄散的讨伐檄文，就在程诺手中，变成了一张结构清晰、逻辑严谨的项目甘特图。
每一个恐怖的敌人，都成了他KPI考核表上的一项待办事项。
程诺的目光最终落在项目关键路径（Critical Path）的第一个节点上。
这是他反击的第一步，也是决定整个项目成败的最关键一步。
只要这个道标存在，联盟就能通过它，无视空间与法则的阻隔，精准锁定他的位置，源源不断地调动力量，形成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天罗地网，将他活活耗死。
而这个道标，位于地府最凶险的禁地——归墟。
“系统，导航至‘归墟’，规划最优潜行路线，规避所有已知的天网侦测节点。”
“执行。”
程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串冰冷的数字，与他无关。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极淡的流光，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地府的阴影之中，朝着那片代表着永恒混沌的虚无之地，决然潜行而去。
归墟，是世界的坟场，是法则的废墟。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熵增之风，吹拂着一切，试图将万物分解为最原始的、毫无意义的虚无。
程诺穿行其中，每一步都像是在锋利的刀尖上跳舞。
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看不见的玻璃，不断刮擦着他的魂体，带起一串串细微的能量火花。每一次刮擦，都像是在他的灵魂代码上划开一道口子。
灵魂核心的过载率，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
85%……
90%……
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维持稳定的魂体形态，他的身影开始明灭不定。但他依旧在前进，眼神坚定得可怕。
一阵刺骨的熵增之风迎面吹来，风中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神只残念，发出令人神魂错乱的嘶吼与哀嚎。
程诺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眼前闪过一幕幕阳间的幻象。
眼前闪过的，不再是神话里的仙佛，而是父母在昏黄灯下数着零钱的背影，是母亲为省钱常年吃着咸菜的侧脸。
还有……林绝那张永远带着戏谑笑容的脸，以及他被拖入轮回深渊前，那句声嘶力竭的呐喊：“程诺，活下去！”
程诺闭上眼，任由那足以撕裂神魂的风暴冲刷而过。
他的魂体在风中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吹散，熄灭在这片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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