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废弃泵房内，空气凝重如铅。
程晋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胸口的剧痛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骨骼，带来撕心裂肺的折磨。
龙裔之躯的强悍恢复力，在承受了远超极限的打击后，也变得迟缓起来。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简陋的地下结构图。
一条猩红的线条，从他现在的位置延伸出去，蜿蜒曲折，通向一个未知的区域。线条旁边标注着几个冰冷的字——第三阴气输送管道。
这是地图上，唯一的路。
“不行！程晋，这条路不能走！”
脑海中，荧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惊恐。
“根据幽冥百科的资料，这种早期建造的阴气管道早已废弃，内部结构极不稳定，而且常年淤积着高浓度的腐蚀性阴煞，更别提里面可能盘踞着什么怪物了！这就是一条死路！”
程晋没有回应，只是用指尖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条红线。
外面，是天罗地网。
黑白无常的追捕令，意味着整个枉死城都将是他的敌人。他能感觉到，无数强大的气息正在从四面八方合围而来，封死了所有可能的出口。
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十死无生。
他缓缓站直身体，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握着手机的手，却稳如磐石。
“死路，也是路。”
他轻声开口，像是在回答荧，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只要我还没死，就得走下去。”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走向泵房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被铁栅栏封住的漆黑洞口。
那便是第三管道的入口。
“咔嚓！”
缠绕着微弱灵力的手掌轻易撕开了锈蚀的铁栅栏，一股混杂着腐朽、腥臭与硫磺味道的阴风扑面而来，仿佛地狱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荧的意念在颤抖，却没再出声劝阻。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再也无法动摇。
程晋的背影，在黑暗的洞口前显得无比孤独而决绝。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暂时给予他喘息之地的泵房，然后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管道内部，伸手不见五指。
脚下黏腻湿滑，不知是淤泥还是某种生物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的阴煞之气，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不断侵蚀着程晋体表那层薄弱的护体灵光。
“滋滋……”
灵光与阴煞接触，发出如同滚油浇在烙铁上的声响。每时每刻，他都在消耗着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
更糟糕的是，他的伤势。
体内的灵力运转晦涩，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每一次调动都会引发脏腑的剧烈绞痛。
“轰隆——”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几块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块混合着泥土轰然砸落，堪堪擦着他的身体摔在前方，激起一片恶臭的泥浆。
管道在塌方。
程晋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甚至没有力气去后怕，只能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他必须在整条管道彻底崩塌前穿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或许是一个小时。在这片没有时间概念的黑暗里，他的意识开始因剧痛和疲惫而变得模糊。
视线边缘出现了重影，脚步也变得踉跄。
这是获得力量以来，他从未体验过的虚弱。
就在这时，前方豁然开朗。
他走出了狭窄的管道，来到一处相对宽阔的圆形区域，似乎是多条管道的汇流区。
“沙沙……沙沙沙……”
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光点接连亮起，如同夜空中被点燃的鬼火，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程晋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遭遇了这里的“原住民”。
借着那些红点散发的微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种体型约半米长，形似蜈蚣，却长着一张扭曲人脸的怪物。它们的外壳呈现出一种尸体般的灰白色，口器中不断滴落着冒着白烟的酸性唾液。
腐尸虫！
一种以阴煞和腐肉为食的低等鬼物，但当它们形成规模时，就连正式的阴差也不愿轻易招惹。
速战速决！
程晋脑中闪过唯一的念头。他强行压下体内的伤痛，催动起残存的灵力，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就在他发力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感从胸口爆发！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刚刚凝聚起来的灵力瞬间溃散。
龙裔之躯的内外伤势在这一刻集中爆发了！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动作彻底变形。
就是这致命的一瞬，一只腐尸虫抓住了机会，从侧面的阴影中猛扑而出，口器一张，一道墨绿色的酸液如同利箭般射向程晋！
程晋想要闪躲，但身体却完全跟不上意识。
“嗤啦！”
酸液狠狠击中他的左臂，护体灵光早已薄如蝉翼，瞬间被洞穿。剧烈的灼痛感深入骨髓，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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