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洪流，席卷而来。
数十辆狰狞的重型战车，如同蛰伏的金属巨兽，将整片废弃工业区围得水泄不通。履带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黑洞洞的炮口，无声地对准了包围圈的中心——那个孤零零站立的身影。
“包围完成！A区已封锁！”
“狙击手就位，目标已锁定！”
“重复，目标只有一人，程晋！”
嘈杂而冰冷的指令在通讯频道中回荡，肃杀之气凝如实质。
“轰——”
头车的装甲门猛地弹开，一道魁梧如山的身影从中跃下，军靴踏地，溅起一圈尘埃。
战无双！
他没有穿戴任何战术头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铁与血的坚毅。那双眼睛，锐利如鹰，跨越百米距离，死死钉在程晋身上。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程晋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无波无澜，仿佛眼前这支足以踏平一座小城的军队，只是一场幻影。
战无双迈开大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沉重，有力。
他停在程晋身前十米处，身后的士兵们紧张地握紧了武器，手指悬在扳机之上。
“程晋！”
战无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戈铁马的穿透力。
“楚天恒要我把你连同这片土地一起化为焦土。给我一个不这么做的理由。”
压迫感，如山崩海啸，扑面而来。
程晋却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丝淡淡的悲哀。
“理由？”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抬起眼，直视着战无双那双燃烧着战意的眸子。
“因为你的将军不是叛徒，他只是第一个病人。”
战无双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暴虐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你说什么？”
“我说，”程晋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有力，“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进行无意义的战斗。给我三分钟，我给你看一场……真正的战争。”
不等战无双回应，程晋举起了手中的【幽冥手机】。
屏幕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投射而出，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形成了一块巨大的三维光幕。
“这是……”战无双瞳孔一缩。
光幕之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如星河般旋转，最终汇聚成一个诡异、扭曲、仿佛拥有生命的符号。
“我称之为‘深渊模因’。”
程晋的声音如同旁白，冰冷而客观。
“它不是病毒，不是细菌，而是一种逻辑层面的污染。一种思想上的瘟疫。”
光幕中画面一转，出现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片段。他善良，正直，热爱家庭。
紧接着，那个诡异的符号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的意识。
画面开始扭曲。
他开始变得多疑，偏执。他眼中的世界充满了恶意与背叛。
“保护家人”的善良意志，被扭曲成了“消灭一切潜在威胁”的疯狂。最终，他在幻觉中，亲手将他最爱的一切推向了毁灭。
战无双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比任何血腥的战斗场面都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这和将军有什么关系！”他低吼道，像是在说服自己。
程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一点屏幕。
光幕上，楚天恒的身影浮现出来。那是几个月前的影像，意气风发，眼神清正。
紧接着，一份份他签署的指令文件被并列展示。
从最初的“加强防御”，到后来的“无差别监控”，再到“建立隔离区”，最后，是那份血淋淋的“焦土计划”！
而在这些指令旁边，另一列数据清晰地展示着楚天恒的精神状态变化。
多疑指数，上升800%。
攻击性，上升1200%。
共情能力，下降99%。
每一个疯狂指令的背后，都对应着一次“深渊模因”感染症状的急剧恶化。
程晋调出了【因果倒转之书】解析出的核心画面。
那是楚天恒独自一人在办公室，对着空气咆哮，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脸上交织着痛苦与狰狞。
“他们都要害我……都要毁掉我毕生的心血……必须清除！全部清除！”
他的嘶吼，与之前那个被模因逼疯的普通人，何其相似！
“他不是叛徒。”
程晋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后的审判。
“他只是一个被思想瘟疫控制了心智的病人。他以为自己在守护世界，实际上，却在执行‘病源’发布的毁灭程序。”
“而他，只是第一个。”
“很快，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感染。这是一个你用拳头永远也打不败的敌人。”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战无双，这位纯粹的武力信奉者，龙国最强的战神，此刻浑身僵硬。
他想反驳，想怒吼这是无稽之谈。
可那些他亲眼所见的，楚天恒近乎疯狂的偏执、不近人情的命令、以及那种六亲不认的冰冷眼神，一幕幕涌上心头。
那些他无法理解的“改变”，在程晋展示的“病情报告”面前，得到了最残酷、也最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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