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手术室的无影灯,惨白,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这里是江城城南,废弃的第三钢铁厂。在我的视野里,它不是什么钢铁巨兽的尸骸,而是一具等待解剖的冰冷躯体。锈蚀的吊臂是暴露的肋骨,巨大的冶炼高炉是坏死的心脏,空气里那股铁锈和尘埃混合的怪味,就是尸体腐败的气息。
我独自一人,穿行在这片钢铁丛林中。
脚步很轻,踩在碎石和废铁上几乎听不见声音,但我每一步都走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黑色的风衣在夜风中摆动,像外科医生的长袍。我没有寻找藏身之处,因为我不是猎物,我是医生。今晚,我将在这里主刀一台手术。
我掏出幽冥手机,屏幕上【黄泉地图】的界面幽光闪烁,将我的脸映成一片诡异的青色。地图上,整个厂区的能量流向、结构布局、甚至每一根钢梁的承重极限,都被清晰地标注了出来,构成了一副详尽的3D解剖图。
“阴气汇集点在B区熔炼车间,但怨念残留最驳杂的地方,是C区的冷却池……”
我低声自语,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迅速规划着手术方案。我不是来打一场混乱的遭遇战,我是来做一台精准的“肿瘤切除手术”。我的目标,那个代号“清洁工”的东西,就是需要被切除的恶性肿瘤。
最终,我选定了地点——一处位于几座巨大高炉之间的开阔地。这里视野良好,退路清晰,就像一个标准的手术台。更重要的是,四周高耸的金属结构能对能量产生微妙的干扰和反射,形成一个天然的法拉第笼,为我的手术隔绝外界干扰。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些看似普通的设备,每一样都经过我的精心改装。
第一个是信号增强器,我把它固定在一根高耸的钢架上。这玩意儿在阳间是用来放大手机信号的,但我稍微改动了它的频率,现在它能放大特定波段的阴气波动,成为一个绝佳的诱饵。
接着是一个便携式的高压电容包,篮球大小,沉甸甸的。这是我从黑市淘来的工业级产品,经过改装,它能在瞬间释放出足以瘫痪一辆坦克的电磁脉冲。这是我的“心脏除颤器”,也是今晚手术的关键器械。
最后,是一卷纤细却坚韧的特制合金线,我将它巧妙地缠绕在几个关键的结构节点上,连接着几个从地府兑换的、刻画着基础符文的黄纸。这些是我的“缝合线”,也是陷阱的触发器。
做完这一切,我站在场地的中央,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调整到一个绝对冷静的频率。四周的钢铁墓碑沉默着,见证着这诡异的一幕。
“欢迎来到我的手术室。”
我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观众低语。
“今晚,我们将进行一场肿瘤切除手术。病人……是这个世界本身。”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当手机上的时钟精准地跳到午夜十二点整时,异变陡生!
周围的温度仿佛被瞬间抽空,空气凝固得像一块玻璃,连风都停了。我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冻结成微小的冰晶。
一道非黑非白、由无数扭曲光影和乱码般数据流构成的几何体,毫无征兆地在五十米外的半空中“渲染”成型。
它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是一个不断自我修正、变化着形状的立方体。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静电噪音,仿佛宇宙的底层代码出了BUG。
【清洁工】。
它来了。
我的心跳没有丝毫加速,只是握紧了手机,【幽冥百科】的扫描分析功能已然全功率开启,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
“清洁工”悬浮在空中,核心处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一道冰冷的、非生命体的意志横扫开来。
那股无形的波纹从我身上刮过,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最精密的CT扫描仪从灵魂到每一个基本粒子都彻底检查了一遍,毫无隐私可言。
很快,“清洁工”锁定了第一个目标——不远处那个废弃的冷却池。那里残留着几十年来无数工人积攒的、最驳杂的怨念和不甘,在它的扫描结果里,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
它的几何形态瞬间拉伸,前端变得尖锐,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暗光束,朝着冷却池的方向爆射而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声音。只有诡异的、绝对的湮灭。
光束所过之处,无论是厚重的水泥地面还是锈蚀的钢筋结构,都像被绘图软件里的橡皮擦工具抹去一样,凭空消失,连一丝粉尘都没有留下。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这就是“格式化”,绝对的、不讲道理的抹除!这就是它们维护世界“洁净”的方式。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清理完第一个目标,“清洁工”的扫描再次启动,这一次,那道冰冷的意志,牢牢地锁定在了我的身上。
又一道“格式化”光束,以比之前快了数倍的速度,直刺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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