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行猩红的文字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低于百分之一。
这已经不是赌博,而是近乎宣判了死刑。
程晋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放弃,就是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被那未知的“观测者”一点点蚕食、解析,最终化为虚无。
执行,就是将自己的一切,包括那积攒了无数心血的巨额功德,全部押在这不到百分之一的渺茫希望上。
视频通话那头,白景明担忧的声音还在继续,但程晋已经听不太真切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道决定生死的选择题。
死寂的沉默持续了三秒。
程晋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锐利,那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才会露出的凶狠与决绝。
“与其像个被删除的错误数据一样慢慢消失,不如就在这1%的概率里,炸出一条生路!”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在心中咆哮出那个指令。
“执行!”
嗡——
手机屏幕上的功德数值,那一长串足以让任何阴差眼红的天文数字,在这一瞬间疯狂跳动、归零!
像是被一个无底的黑洞瞬间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留下。
付出了全部的代价,程晋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
紧接着,手机界面变化,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稀薄化?
程晋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然后,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最恐怖的一幕。
他的左臂……正在变得半透明!
皮肤、肌肉、骨骼的轮廓依然存在,但却像是一层笼罩着微光的薄纱,他甚至能透过自己的手臂,清晰地看到背后沙发的纹理和地板的木纹!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这是……
程晋猛地抬起右手,想要抓住那正在“消失”的左臂,可右手却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
没有触感,没有实体,仿佛那只手臂只是一个虚幻的投影。
“不……”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呜咽,一种比死亡更深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程晋!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是白景明的声音!
视频通话还没断!
程晋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屏幕。视频画面中,他自己的影像正发生着同样可怕的变化,左半边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虚幻。
而白景明的尖叫,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冰锥,彻底刺穿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这不是幻觉!
这是正在发生的、无可挽回的现实!
他正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不——!”
程晋想要大喊,却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后拉扯!
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化作了无数扭曲的光线,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被高速旋转的万花筒。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是渡伯的那条乌篷船上。
忘川河水静静流淌,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幽蓝的磷火。渡伯正站在船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用他那根古旧的船篙,一下一下地点着水面。
“渡伯!”程晋下意识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渡伯仿佛没有听见,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的河道。
程晋一愣,向前走了几步,想拍拍他的肩膀。
“渡伯,我……”
他的手掌,毫无阻碍地从渡伯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程晋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换。
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客厅里,白景明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
“景明!”程晋冲了过去,站在她面前,拼命地挥手。
“我在这里!看着我!”
白景明毫无反应。她甚至开心地笑了起来,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仿佛程晋只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他又看到了荧,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少女,正坐在地府的办公室里,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卷宗。
他看到了判官,看到了牛头马面,看到了所有他熟悉的人。
他拼命地呼喊,疯狂地奔跑,试图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但没有人能看到他。
没有人能听到他。
他就像一个来自异次元的幽灵,一个彻底的旁观者,被隔绝在了整个世界之外。
他能看到他们,能听到他们,却无法与他们产生任何一丝一毫的交集。
这种感觉,比被全世界抛弃更可怕。
这是一种……被彻底“遗忘”的酷刑。
无边的孤独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的意识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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