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白景明瘫坐在焦黑的废墟之上,大口喘息着,脸上混杂着血污与狂喜。
他望向不远处静静站立的程晋,声音因激动而沙哑:“程晋!我们……我们赢了!”
程晋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残垣断壁,落向了遥远而未知的地方。
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以议会巨头的陨落而告终。代价是惨烈的,但他们终究是站到最后的人。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冲击着白景明的神经,他踉跄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那个如神似魔的背影,想给他一个用力的拥抱,或者狠狠拍一下他的肩膀。
“兄弟,你简直……”
白景明的手扬起,带着所有的敬佩与激动,重重地拍向程晋的肩膀。
然而,预想中坚实的触感并未传来。
他的手掌,如同穿过了一层虚无的幻影,径直从程晋的肩膀中……穿了过去!
白景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与惊恐。
“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程晋。他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试图抓住程晋的手臂。
没有阻碍。
没有触感。
他的手指,就那样轻而易举地,穿透了程晋的身体,仿佛程晋只是一道立体的投影。
程晋缓缓地转过身,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被白景明“穿透”的手臂。
那条手臂,在昏暗的天光下,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边缘还在微微闪烁,像一个信号不良的全息影像。
“程晋!你的手!我……我碰不到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景明的喊声带着哭腔和无法理解的恐惧,他疯狂地挥舞双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抓住程晋,却一次又一次地穿身而过。
每一次穿透,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两人的心上。
程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明白,那份从战斗结束时就萦绕心头的不安源自何处。
强行驾驭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抹除议会巨头存在的代价,并非是简单的身体透支。
而是他自己的“存在”,也开始变得稀薄了。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整个世界在程晋眼中开始扭曲、旋转。
白景明惊恐的脸庞化为碎片,焦黑的大地溶解成流淌的色彩,天空轰然坍塌。
无尽的眩晕过后,程晋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
阳光明媚,车水马龙。
他看到了街角那个熟悉的身影——渡伯正提着一个酒葫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哉游哉地从他面前走过。
“渡伯!”
程晋下意识地喊道。
渡伯却像是完全没听见,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瞥向他,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程晋愣住了,他伸出手想拉住对方,手掌却毫无意外地穿过了渡伯的身体。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程晋的灵魂深处猛然窜起。
这不是现实!是幻境!
是“存在稀薄化”在他精神层面上的投射!
他开始奔跑,疯狂地穿梭在人群中。
他看到了地府的同事,看到了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他大声呼喊着每一个人的名字。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头。
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
没有一个人能听见他。
他就好像一个脱离了整个世界的幽灵,一个不存在的旁观者,被硬生生从所有人的生命中剥离了出去。
他存在,却又不存在。
这种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孤独,比任何刀剑加身的痛苦都要恐怖千百倍。
最终,他踉跄地停下脚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门内,传来了母亲温柔的叮嘱和父亲憨厚的笑声。
程晋颤抖着,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客厅里,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正细心地为父亲削着一个苹果,两人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祥和。
这是他用生命去守护的画面。
可现在,他却像个局外人。
程晋一步步走过去,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跪在父母面前,伸出虚幻的双手,想要触摸他们温暖的脸颊。
“爸……妈……”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哀求。
“……看看我……求你们,看看我……”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呐喊,然而传递出去的,只有一片死寂。
母亲忽然打了个冷颤,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疑惑地对丈夫说:“奇怪,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冷?窗户没关好吗?”
父亲起身检查了一下窗户,摇摇头:“关得好好的啊。”
就是这句平淡的对话,彻底击溃了程晋的意志。
他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却只能感觉到一丝“冷意”。
他不是他们的儿子,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阵微不足道的阴风。
被至亲之人“遗忘”的极致痛苦,像一把尖刀,狠狠剜着他的心脏。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孤独中,开始沉沦、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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