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空白。
那感觉,就像一幅完美的传世画卷,却被人硬生生剜去了画龙点睛的那一笔,留下一个无法弥补的缺憾。整个地府的秩序,因为这个空缺,显得如此不完整。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殿前的栏杆旁,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秩序井然的鬼城。万家灯火,盛世太平,这曾是他毕生的追求。可现在,这一切在他眼中,却只剩下一片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
忘川河,在新生的地府里,早已不是那条怨魂沉浮的浊流。它变得清澈见底,静静流淌,河水中倒映着阴间亘古不变的星空,像一条横亘于虚空的璀璨星河。
渡伯划着他的乌篷船,在河面上悠悠荡荡。船上没有客人,只有他一个,和万古不变的寂寞。
他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船桨,目光却无意识地落在了船头的一个位置。
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刻痕,比周围被岁月侵蚀得发黑的木纹要新上一些,仿佛是不久前才有个冒失的年轻人不小心划上去的。
他盯着那道刻痕,眼神变得悠远。他想不起来这道痕迹的来历,想不起任何与之相关的人或事。他的记忆,就像这忘川河水,冲刷掉了一切。
可他的灵魂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这道痕迹,很重要。
比他这艘船,比这条河,比他身为渡伯的永恒职责,都重要。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道刻痕,仿佛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转瞬即逝的温度。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悲伤。
他仰起头,望向了天空。
……
魔域深处,一座被血色煞气笼罩的孤峰之巅。
阿雀盘膝而坐,周身妖气如实质般流转,在她身后凝聚成一头狰狞的巨兽虚影。地府的新秩序太过井然,不适合她这只天性桀骜的妖。于是她离开了演武场,孤身闯入了这片混乱的魔域,凭着一身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杀伐本事,硬生生打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方大妖。
可此刻,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强者的自得。
修炼的间隙,她总会不自觉地走神,一种莫名的烦躁与空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无法静心。
她的手伸进怀里,摩挲着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个造型古怪的铁疙瘩,屏幕早已碎裂,失去了所有功用。她不记得这是谁送的,也不记得它有什么用,只模糊地记得,这是她得到的第一个……“高科技产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愣住了。
高科技?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词?
烦躁感愈发强烈,她猛地将那铁疙瘩掏出来,磅礴的妖力涌入其中,试图强行激活它。然而,那足以撕裂山川的妖力,在接触到这凡物的一瞬间,便如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丝毫反应。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她掌心,像一个沉默的嘲讽。
她站起身,走到悬崖边缘,任凭魔域刺骨的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却吹不散心头的迷惘。
……
夜,越来越深了。
在这一刻,三界之内,时空仿佛发生了微妙的折叠。
人间都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曾被从死亡线上救回来的小女孩,在梦中呢喃着一句“谢谢大哥哥”,然后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窗外。
阴间鬼城的某条街道,一个曾得到过帮助的鬼魂小贩,正准备收摊,却莫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天空。
程家饭馆里,泪眼婆娑的程母停止了诉说,被丈夫搀扶着,望向窗外。
森罗殿前,白景明负手而立,仰望苍穹。
忘川河上,渡伯停下了船桨。
魔域孤峰,阿雀立于崖边。
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无论是记得什么的,还是忘记了什么的;无论是人,是鬼,是神,还是妖……
所有与那个名字有过交集的存在,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引力牵引,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他们的目光,跨越了时空的界限,跨越了生死的隔阂,最终汇聚向了夜空中同一个点。
那里,有一颗新生的星辰,不知何时出现,却明亮得盖过了漫天星河,甚至连阴阳两界的月光在它面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那光芒,不刺眼,反而温柔得像一个拥抱,坚定得像一个承诺,静静地洒落,落在每一个仰望者的眼底,映出他们心中最深的情感。
程母的眼中,映着星光,那是一种无处安放的母爱与思念。
白景明的眼中,映着星光,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与怀念。
渡伯和阿雀的眼中,也映着同样的星光,那是一种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深沉的悲伤与怅然。
没有对话,没有旁白。
整个三界,仿佛只剩下这一片共享的、沉默的仰望。
镜头无限拉远,穿过云层,越过阴阳的界限,向着那颗最明亮的星辰急速推去。
在无尽的黑暗与孤寂中,那颗名为“思念”的星辰,极其轻微地……
闪烁了一下。
仿佛一声穿越了整个宇宙的,无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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