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以及无处不在的、撕裂般的剧痛。
徐缺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寒冷中沉浮,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爆血丹的反噬如同万蚁噬心,疯狂啃噬着他的经脉;后背那筑基掌力留下的暗伤更如同附骨之疽,不断破坏着他的生机。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之时,怀中那枚青铜残片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暖流,护住了他最后的心脉,同时,那枚深埋在他贴身处的奇异种子,也散发出一股充满生机的柔和能量,缓缓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身体。
求生的本能被这一点微光点燃,他艰难地与死亡抗争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重的眼皮微微颤动,终于挣扎着睁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耳边哗哗的流水声。他正躺在一条陌生河流的浅滩上,半截身子还泡在冰冷的水里。
稍微一动,便牵动了全身伤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他强忍着剧痛,艰难地运转起一丝微弱的真元内视自身,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伤势比想象的更重。经脉多处断裂萎缩,丹田气海黯淡无光,真元十不存一,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尤其是后背,一团阴寒的筑基掌力盘踞不去,不断侵蚀着周围组织。修为更是直接从炼气十层大圆满跌落到了炼气六层左右,而且极不稳定。
“妈的…亏到姥姥家了…”徐缺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低声骂了一句。这次真是险死还生,代价惨重。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试图坐起来,先离开这冰冷的河水。然而,就在他转动脖颈的刹那,目光猛地凝固了!
就在他身旁不远处,同样半泡在河水里的,还有一个身影!
一个穿着破碎黑衣、浑身血迹斑斑、昏迷不醒的女子!正是那个鬼面女子!她脸上的面具早已不知所踪,露出一张苍白却极其清丽动人的脸庞,只是此刻这张脸上毫无血色,眉头紧锁,气息比徐缺还要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香消玉殒。
竟然是她?!
徐缺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这女人怎么会也在这里?还伤成这样?是了…那血袍老者也在追杀她…看来她同样经历了惨烈搏杀,最后不知怎么也逃到了这条暗河,被冲到了这里。
真是冤家路窄!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徐缺脑中闪过。杀了她?趁她病要她命,以绝后患?这女人来历神秘,麻烦缠身,更是曾拿他当挡箭牌,死不足惜!
但…杀了她,自己能得到什么?除了出一口恶气,似乎并无实质好处,反而可能浪费宝贵的体力,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比如她身上有什么同命禁制)。
救她?更不可能!非亲非故,还是仇人,不落井下石就算仁慈了。
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各自生死由命!
徐缺眼神冰冷,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试图站起来离开。然而,他刚一动,那女子似乎被惊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女子的眼神初时迷茫,随即迅速变得警惕、冰冷,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惊愕。她显然也认出了徐缺,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却牵动了伤势,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鲜血。
两人就这样躺在冰冷的浅滩上,互相警惕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只有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
气氛诡异而紧张。
最终还是徐缺先打破了沉默,他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位…坑人挡箭牌道友?”
女子闻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怒意,但很快被冰冷覆盖。她艰难地压下咳嗽,声音同样虚弱却冰冷:“…彼此彼此…趁火打劫、祸水东引的道友…”
两人互相揭短,语气都带着刺,却又因为极度虚弱,显得有气无力,倒像是两个病痨鬼在吵架。
徐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她,继续尝试运转真元,积攒力气。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行动能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女子也不再说话,同样艰难地尝试疗伤。但她似乎伤势更重,尝试了几次都无法有效凝聚真元,脸色愈发苍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徐缺凭借《庚金诀》的坚韧和青铜残片、种子的微弱辅助,终于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能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看也不看那女子,踉跄着向岸上走去。
那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咬紧了嘴唇,继续艰难地尝试调息。
徐缺走到岸边一棵大树下,瘫坐下来,取出几颗疗伤丹药服下,开始全力运功化开药力。丹药入口,带来一丝暖意,但相对于他沉重的伤势,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需要更安全的地方和更好的丹药。
他目光扫过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完全陌生的山谷,植被茂密,灵气却颇为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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