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越国京城,慕府。
府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连风声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
慕沛灵端坐在镜前,面色苍白如纸。铜镜中的容颜依旧清丽,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死寂的灰烬。
她知道,今天,就是决定她命运的日子。
那个来自合欢宗的马长老,今天就会抵达慕府,将她像一件货物一样“验收”,然后带走。
等待她的,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被采补至死,沦为他人修炼的鼎炉。
“小姐!小姐!”
房门被猛地推开,贴身侍女小翠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发髻散乱,气喘吁吁,脸上却带着一丝扭曲的狂喜。
“小姐,有救了!有救了!”
小翠摊开手掌,一个蜡封的丹丸和一封信静静地躺在她手心,还带着她奔跑时的体温。
慕沛灵死寂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这是……?”
“是落云宗的一位师兄!”小翠急促地说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在京城的落云宗联络点留了消息,本已不抱希望。可就在刚才,一位师兄找到了我,给了我这个!”
慕沛灵颤抖着手接过东西。
信纸上没有署名,字迹也普通,但内容却让她心神剧震。
信中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她的绝境,并言明那马长老修的是采阴补阳的邪功,她一旦被带走,必无幸理。
而唯一的生机,便是手中这枚名为“隐灵丹”的丹药。
此丹,能在短时间内急剧收束灵气,模拟出灵根品相暴跌甚至濒临溃散的假象。对于视她为极品炉鼎的马长老而言,一个“灵根尽毁”的废人,将毫无价值。
信的末尾只有一句话。
“此为险招,九死一生,自行决断。”
慕沛灵捏紧了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看向那枚小小的丹丸,仿佛看到的不是生机,而是一个更加疯狂的赌局。
若是失败,或是丹药有假,她将彻底断绝所有退路。
可若不赌,前路便是万丈深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横竖都是一死,我宁愿赌这万分之一的生机,也不愿沦为他人嫁衣!”
一抹决绝的光芒,在她眼中轰然亮起。
……
慕府正厅,气氛肃杀。
主位上,慕家家主正满脸谄媚地对着一位鹰钩鼻的黑袍老者说着什么。
那老者,正是合欢宗的马长老。他眼神阴鸷,目光不时扫过下方,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审视。
慕沛灵的堂兄慕云飞,就站在长老身侧,一脸得意。
很快,慕沛灵被带到了大厅中央。
马长老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如同饿狼看到了最肥美的羔羊。他起身,绕着慕沛灵走了一圈,浑浊的眼睛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
“不错,不错……”
他伸出干枯的手,一把抓住慕沛灵的手腕,一股阴冷的灵力探入她体内。
慕沛灵娇躯一颤,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传遍全身。
片刻后,马长老松开手,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笑容。
他对慕家主说道:“慕家主,此女的资质确实如你所言,乃是上佳的炉鼎之选,老夫很满意。”
慕家主顿时大喜过望:“长老满意就好!这是我慕家的荣幸!”
慕云飞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看向慕沛灵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交接的文书已经备好,只要签下名字,她的命运就将彻底画上句号。
慕沛灵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着那枚小小的丹丸。
就是现在!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将命运托付给这场豪赌的瞬间,她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数日前,在落云宗坊市与那位顾师兄擦肩而过的一幕。
那是她离开宗门前,最后一次见到他。
而她不知道的是,正是那一次擦肩,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轨迹。
顾长生正从宗门坊市返回,指尖还残留着新购符纸的粗糙触感。一道淡雅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清冷的药香钻入鼻尖。他下意识地抬眼。
慕沛灵。
在他那双能窥破虚妄的眼瞳中,她周身的气运之线清晰可见。但只一眼,顾长生的心便猛地一沉。
那本该清亮柔韧的因果线,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一条粗壮、黏腻的暗红色邪线,如附骨之蛆,正死死缠绕在她的主线之上,不断抽取着她的生命本源。
线条的尽头,一幕模糊却无比污秽的景象一闪而逝——枯槁的女子,疯狂的男子,还有那被当做鼎炉榨干一切的绝望。
顾长生脚步一顿,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坊市的喧嚣声瞬间远去,他的耳中只剩下自己骤然加剧的心跳。
“一个巨大的麻烦。”
这个念头像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转身,将这个烫手山芋远远抛开。干预这种级别的因果,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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