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之中,一艘通体焦黑,船体之上布满了狰狞裂痕的梭形星舟,狼狈不堪地从一处极不稳定的空间涟漪之中,翻滚着跌了出来。
“噗——”
船舱之内,陆沉再也无法压抑住那翻腾的气血,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他那张总是平静如水的脸上,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强行撕裂“收割者”的法则封锁,并在那两尊恐怖存在交战的余波中,进行超远距离的无坐标跃迁,即便是对他如今这已然凝聚了道碑元婴的修为,依旧是一个……几近致命的巨大负担。
“主人!”
岩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他顾不上去擦拭自己嘴角的血迹,连滚带爬地冲到陆沉身旁,眼中充满了惊恐与后怕。
他看着那艘已然面目全非,船体之上无数道纹光芒黯淡,甚至连船首那面巨大的光影水镜都布满了雪花噪点的“渡虚”号,只觉得一阵阵后怕。
就在刚才,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在那场由“虚空歌者”与“收割者”共同上演的、足以毁灭星辰的法则风暴之中,若是主人的反应再慢上一息,他们此刻,怕是早已连同这艘船,都被那恐怖的能量,彻底湮灭成了宇宙的尘埃。
“我没事。”
陆沉缓缓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盘膝坐下,迅速调集体内那枚刚刚经历过破而后立,通体晶莹剔透的道碑元婴,开始修复受损的经脉。
“那……那个‘收割者’……它还会追来吗?”岩罡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会。”
陆沉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凝重。
“这一次,我们能逃出来,是运气,也是算计。那‘收割者’的程序,会优先清除像‘虚空歌者’那等不稳定的‘混乱数据集合体’。但下一次……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他看向那面模糊不清的光影水镜,声音变得无比幽深。
“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个‘收割者’,它的力量,远在那三座‘序列清除者’之上。它是有独立意志的,它会学习,会分析。同样的陷阱,对它,不会再有第二次作用。”
岩罡的心,沉到了谷底。
面对这等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他们真的……还有未来吗?
“所以,我们必须去一个……连它们,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
陆沉仿佛看穿了岩罡心中的绝望,平静地说道。
他翻手之间,那枚承载了上一个纪元无数血泪与经验的、来自“守灵”的古朴玉简,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主人,这‘万道之墓’,究竟是……”
“它不是一个地方。”
陆沉的神念,沉入玉简之中,那浩瀚如星海般的信息,在他的道碑元婴推演之下,化作一幅幅清晰的画卷,展现在他的眼前。
“它是一片……宇宙的伤疤。”
“是一片……由无数个破碎的世界,无数个陨落的星辰,无数个不甘被‘采摘’的……反抗者的尸骸,所构成的……时空坟场。”
陆沉的声音,变得无比低沉。
他“看”到了。
在那遥远的、连光都需要行走亿万年的宇宙深处,有一片巨大的、被永恒的雷暴与时空乱流所笼罩的禁忌星域。
那里,悬浮着无数破碎的大陆,每一块大陆,都曾是一个璀璨的修真文明。
那里,漂浮着无数残破的法宝,每一件法宝,都曾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大能,用以逆天伐道的无上神兵。
那里,回荡着无数不甘的怒吼,那是上一个纪元,乃至上上一个纪元,所有不愿被当作“药草”收割,奋起反抗“采药人”,最终却兵解道消的……先行者们,留下的最后绝响!
那里,是反抗者的圣地,亦是失败者的坟场。
那里,充满了足以让化神修士都瞬间陨落的致命危机,却也……埋藏着足以让凡人一步登天的……无上机缘!
“我们要去哪里?”岩罡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不错。”
陆沉的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炙热火焰,“我们,要去那里,寻找足以与他们抗衡的力量!我们要去那里,继承那些先行者们,未尽的遗志!”
“我们要去那里,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采药人’……”
“这片‘药圃’里的草芥,也敢……逆天!”
他的声音,在这死寂的船舱之内,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岩罡那颗因恐惧而冰冷的心,在这一刻,竟被主人的这番话,重新点燃!
是啊!
怕什么?!
死又何惧!
能追随主人,去见证那万古未有之变局,去挑战那至高无上的神明,即便是战死在那片星海的尽头,也……不枉此生!
“遵命!!”
岩罡发出一声发自肺腑的咆哮,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狂热与忠诚!
陆沉点了点头,正要将那“万道之墓”的坐标,输入那已然修复如初的“周天星斗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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