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黄昏,将废弃工厂的硝烟味撕开一道裂口。雷战抱着林晚星冲出来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道平日里挺拔如松的身影,此刻却带着罕见的踉跄。
“快!开门!”他对着医护人员嘶吼,声音里的颤抖几乎要将空气震碎。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嘴角的血迹在夕阳下泛着刺目的红,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医护人员迅速接过林晚星,抬上救护车。雷战想跟着上去,却被叶寸心拉住了:“雷神,这里还有后续任务要处理,我跟车去医院!”她的眼眶通红,手里还攥着林晚星掉落的平板,屏幕已经摔裂,却还在微弱地闪烁着。
雷战猛地回过神,胸腔里翻涌的恐惧被军人的职责死死压住。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随时跟我报消息。”
救护车呼啸而去,留下一地狼藉。谭晓琳站在厂房门口,看着雷战紧绷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刚才林晚星扑出去的瞬间,那道纤细的身影在硝烟里划出的弧线,像一把刀,剖开了她所有的骄傲。
“清点现场,统计伤亡,联系孩子们的家长。”雷战的声音冷得像冰,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的失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谭晓琳低声应了声“是”,转身组织队员清理现场。路过校车时,她看到几个孩子正扒着车窗往外看,小脸上满是惊魂未定。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碎掉的平板屏幕,那是林晚星刚才摔倒时从口袋里滑出来的。
“姐姐说,这个能保护大家。”小女孩怯生生地说,把屏幕递给谭晓琳,“她还说,坏人最怕勇敢的人。”
谭晓琳接过那块冰凉的碎片,指尖触到屏幕上残留的温度,突然鼻子一酸。她一直以为林晚星只是个躲在数据后面的“局外人”,却忘了,勇敢从来不止一种模样——有人扛枪冲锋,有人以脑为刃,而林晚星,用最柔软的肩膀,扛住了最致命的瞬间。
医院的抢救室外,红灯亮得刺眼。叶寸心攥着手机,手心全是汗。雷战的电话打过来时,她几乎是手抖着接起的。
“怎么样?”雷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强装的镇定,背景里能听到队员汇报任务的声音。
“还在抢救,医生说……说她是震荡伤,还有脑挫伤,刚才吐了血,情况不太好。”叶寸心的声音哽咽了,“她的平板摔碎了,我捡回来的时候,屏幕上还停留在我们的位置坐标图上,她把每个队员的位置都标成了红色的星星……”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叶寸心以为信号断了。就在她想开口时,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喘息,像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
“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过去。”雷战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哑,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叶寸心靠在墙上,看着抢救室的红灯,突然想起林晚星给她分析呼吸频率时的样子。那时阳光正好,她的睫毛上沾着汗珠,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说:“数据不会骗人,但人的潜力会。”
原来,她连自己的潜力都算进去了。
雷战赶到医院时,已是深夜。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冷得像冰。他看到叶寸心靠在长椅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林晚星的平板,屏幕已经暗下去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想叫醒她,叶寸心就惊醒了,眼里的红血丝比白天更重:“雷神,你来了!医生刚出来,说晚星脱离危险了,但还在昏迷,可能要睡很久。”
雷战的心猛地一松,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让他差点站不稳。他扶着墙壁,深深吸了口气,胸口的钝痛终于减轻了些。
“我去看看她。”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在数着时间的脚步。林晚星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头上缠着纱布,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汇入她的血管。
雷战在床边坐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她的梦。他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指尖的薄茧磨得他心慌,怕弄疼了她。
他就那样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停驻的蝶。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没有数据,没有系统,只有一个卸下所有防备的、脆弱的她。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生命体征平稳,意识处于深度休眠状态。“恋爱脑”属性触发保护机制,建议持续陪伴。】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机械音让雷战一愣。他这才想起,林晚星曾说过,她的系统能听到他的心声。那现在,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吗?
他把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能听到微弱却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在回应他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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