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空青攥紧了手,想要回击,却不知说些什么。
转而他又想起脑海中那些多出来的繁复记忆,心里顿时一片荒凉,只能沉默以对。
一旁的令阳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重夜见江空青一副隐忍的模样,顿觉无趣,也不再看他,只将视线再次拉回到台上。
化怨台上,恒光终于缓过神来,收起惊讶的表情,自己施法止住了腹部的血。
这一刀避开了脏器,虽是看着吓人但却并不致命。
“我从前自恃天赋出众,今日才见识到何为真正的天才,我与姑娘的修为相差太多,甘拜下风。”
望幽见恒光输了后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依旧维持着君子之风,也是挑了挑眉。
她将手中冰刀挽了个刀花,脸上并无得色,抱拳回道,
“承让。”
虽说她不过比恒光多了一个屠仙塔的机缘,并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但她如今的修为也是经过百年实打实的刻苦修炼才得来的,倒也算不上胜之不武。
恒光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并没有直接下台,而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劝道,
“望幽姑娘身上并无魔气,那想必啼蛇内丹上的魔气就是来自于剩下那位你的朋友了。魔族绝非善类,还望姑娘万不要因私交包庇魔族,招致祸患。”
望幽本打算让恒光遵守承诺直接离开,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但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与他计较一番。
“魔族绝非善类?”
她嗤笑一声,冷冷道,
“你口中的那个魔族以一己之力击杀啼蛇,救下我跟江空青,护住了月朔镇万千魂灵,为他们争取了一个超度往生的机会。”
“他既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残害无辜,算得上是哪门子的绝非善类?”
“魔族一向残暴狡诈……”
恒光争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望幽打断。
“而作为善类的坤宗,八百年前为斩杀数千逃到人界的魔族,不惜纵灵火焚山,方圆千里所有精怪妖兽无一幸免,净丧命于你们坤宗手下。”
她盯着恒光,眼神冰冷,
“对那些死在灵火里的弱小生灵来说,你们坤宗可比魔族要邪恶和可恨的多。”
恒光皱眉,解释道,
“这些妖魔非我族类,天性残忍噬杀,将他们扼杀于初方能保人间太平。”
望幽闻言讥讽道,
“呵,这就是你们坤宗追求的“道”?若有一日玉京的那些上仙们也觉得人族非其族类,又掠夺天地灵气,需要赶尽杀绝方能保护苍生,你又当如何?”
恒光愣了一下,不满道,
“这如何会发生?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
望幽轻笑出声,神色轻蔑道,
“所以你们坤宗所谓的斩妖除魔,不过是基于你们自以为是的种族优势,而非公平正义,亦或善恶是非。”
她抬起冰刀直指恒光,表情认真道,
“我们越凌宗的“道”,是仙魔无别,众生平等。”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若你执意要用你的“道”来凌驾于他人之上,我也很乐意用手中刀逼着你当场改弦易道。还有……”
望幽眼神轻飘飘划过台下那张熟悉的脸,勾起了嘴角,
“我望幽护着的人,无论是妖是魔,谁都不许动。”
重夜听到这话时心潮翻涌,被她眼神划过的脸颊都在微微发麻,他克制不住地扬起了笑,琉璃瞳中全是灼人的光亮。
恒光则是叹气一声,不再多言。
他改变不了望幽的想法,而望幽这一番话也动摇不了多年来他根深蒂固的观念。
如今他技不如人,即使知道那个魔族下落,也显然难以从望幽手下将其除去。事已至此,也只能暂且离开,再寻他法。
恒光抱拳一礼,转身向台下走去。
行至台边,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犹豫问道,
“燕晚她如今……”
如今如何?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放下对他的恨,寻到真正的良人?
可后面的话恒光却是再难出口。
望幽见他这副拖泥带水的样子,想起孤身一人在红尘客栈里的燕晚,气不打一处来,说的话更是丝毫不留情面。
“她现在好与不好都与你再无关系,你问这话又待如何?是能减少一点你的愧疚心,还是消弭一点你的负罪感?”
若他真有心,自会寻到她的消息,知晓她过得好不好。而不是去问旁人,徒留一副情深难忘的样子膈应人。
恒光语塞,低头苦涩道,
“你说的对,是我唐突了。”
说罢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望幽收起了冰刀,看着他的背影淡淡道,
“为了这样的“道”就放弃了晚姐,怪不得一直过不了问心劫。”
她声音不算大,却足够让已经走下台的人听清。
恒光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安抚了围上来关心他的坤宗弟子,最后带着人快速离去。
台下听到这话的越凌宗弟子们更是连连摇头轻啧,看向恒光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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