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能量嘶鸣声、以及虫巢结构崩解的轰鸣,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令人心悸的嗡鸣残余,以及碎石不时滑落的簌簌声。
虚空虫巢,这个曾经遮蔽虫界天空、汲取万物生机的庞然巨物,此刻已然化作一片漂浮在虚空与物质世界夹缝中的、巨大无比的废墟。
断裂的生物骨架扭曲地指向虚无,融化的装甲板如同垂死的巨兽鳞片,粘连在破碎的结构上,内部偶尔还传来一两声沉闷的能量余爆,像是这巨物最后不甘的抽搐。
胜利了。
但这胜利的味道,混杂着浓重的血腥、焦糊、以及能量过载后的臭氧味,呛得人喉咙发紧,心头沉甸甸的。
战场——如果这片废墟还能被称为战场的话——之上,尸横遍野。
有狰狞庞大的虫族残骸,甲壳破碎,汁液横流;但更多的,是星盟联军战士们的遗体。
他们有的与虫族扭打在一起,至死未曾分开;
有的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却被崩塌的结构掩埋了半身;
有的则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覆盖着战友匆忙间扬起的尘土,或是自己已然凝固的鲜血。
破损的旗帜斜插在瓦砾堆上,在偶尔掠过的混乱气流中,无力地飘动一下。
幸存下来的战士们,相互搀扶着,从各自的掩体、废墟角落中艰难地走出来。
他们人人带伤,盔甲破损,脸上布满黑灰与血污,眼神疲惫到了极点,却又在疲惫深处,燃烧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与……
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亮光。
悲喜交加。
为逝去的战友而悲,为这来之不易、代价惨重的生存而……难以纯粹的喜。
“医护兵!这里还有活的!”
“快!把这块石头搬开!下面压着人!”
“水……还有水吗?”
零星的呼喊声在废墟上响起,带着沙哑和急切。
幸存者们开始自发地搜寻幸存者,救助伤员。
动作有些迟缓,却带着一种沉默的坚定。
在一片相对开阔、由阿木之前菌丝屏障部分区域硬化形成的平台上,几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灵风拄着他那柄已经彻底报废、只剩下不到一尺剑身的断剑,勉强站立着。
他胸前的伤口只是被雨柔用绷带和毒胶草草处理过,依旧有血水渗出,将绷带染成暗红。
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脸上毫无血色,但那双猩红的眼睛,却依旧像淬了火的寒星,扫视着四周,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残余危险,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扫过那些永远沉睡的战友。
雨柔坐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碎石上,正用一块不知从哪找来的、相对干净的布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她那对闪烁着幽蓝寒光的短刃——【鸳鸯断肠】。
刃身上的虫血和污秽被一点点拭去,重新露出其下森冷的金属光泽。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那股子妖娆劲儿,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苍白得过分的脸色,昭示着她也已接近极限。
她偶尔抬头,目光掠过昏迷的苏沉舟和正在被紧急救治的重伤员,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低下头,更加用力地擦拭着刀刃,仿佛要将所有情绪都磨掉。
阿木庞大的身躯半跪在地,他将依旧昏迷不醒的璃心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散虚空的寒意。
他低着头,看着璃心苍白的俏脸,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紧闭着,长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微微颤动。
阿木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此刻却轻柔得不可思议,生怕弄疼了她。
他胸前的共生菌核处,包裹着厚厚的、浸透着绿色汁液的绷带,那是他透支本源的代价。
而在他们中央,被重点保护起来的区域,躺着两个昏迷的人。
苏沉舟平躺在一块铺着应急保温毯的平台上,身上盖着星盟的制式保暖披风。
他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平稳。那股惊天动地的混沌能量彻底内敛沉寂,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力竭沉睡的普通人。
只有紧握的右拳指缝中,隐隐透出的那一丝奇异光芒,暗示着不凡。
两名随军医官正紧张地监控着他的生命体征,不敢有丝毫大意。
不远处,叶红鲤躺在一个临时展开的维生舱内。
她的机械部分多处过载损毁,尤其是义眼和神经接驳系统,几乎完全报废,需要专业维修。
她的生物部分也因为过度负荷而陷入深度昏迷。
维生舱发出规律的低鸣,维持着她最基本的生命状态。
几名技术兵正围着维生舱,尝试进行初步的故障诊断和稳定。
“喂,风子,你还站得稳吗?别一会儿栽下去,再把苏疯子压坏了。”
雨柔头也不抬,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打破了沉默。
灵风哼了一声,动了动拄着剑的右手,牵扯到伤口,让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却强撑着道:
“管好你自己吧,毒婆娘。老子就算只剩一条腿,也比你站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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