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微弱的光线与声响。
周明衍并未点燃油灯,只是静静立于房间的阴影之中,眼眸深处,紫金意蕴流转,将窗外透入的些许微光折射出幽深的色彩。
他仔细回味着掌柜那番充满恐惧的低语,心中已有了计较。
初来乍到,目标尚小,被那城主府的卫兵直接盯上的可能性不大,但这潭浑水,他必须亲自去蹚一蹚,探明虚实。
心念既定,他不再犹豫。
体内紫极两仪真元悄然改变运行轨迹,不再奔腾于主要经脉,而是如同涓涓细流,沉入足底,精准地灌注向那双足之下的涌泉穴。
自当初降临于这永恒真界之后,除了最开始碰到的凶兽首领使用了这暗影灵窍对阵外,他便极少动用。
随着他修为境界的跃升,这先天灵窍亦随之水涨船高,神通的神异之处远超以往。
此刻,随着精纯的紫极真元持续注入,涌泉穴仿佛化作了两个微型的黑洞。
一缕缕如同活物般的墨色气流自他足底悄然溢出。
这墨色并非单纯的黑,更带着一种吞噬光线的质感,流淌间无声无息。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沿着他的裤脚蜿蜒而上,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渗透力。
先是覆盖了双腿,然后是躯干,双臂,最后是头颅。
整个过程静谧得可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未曾改变。
当最后一丝气流漫过他的发梢,周明衍的肉身形态彻底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了一团人形的、不断微微蠕动翻滚的深邃暗影。
这暗影没有实体,边界模糊,仿佛是由最纯粹的暗之概念凝聚而成。
它不再遵循物理的束缚,失去了重量,失去了体积感,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了周围微弱的光线感知。
紧接着,这人形暗影开始坍缩、变形,最终化作一团约莫脸盆大小、更加凝练的漆黑影子,如同浓稠的墨汁,却又保持着诡异的流动性。
它贴着地面,如同水银泻地,悄无声息地滑向紧闭的窗户。
木质窗棂与窗纸之间的缝隙极其细微,但这团暗影却仿佛没有厚度一般,轻而易举地流淌了过去。
脱离了封闭空间,这团暗影仿佛游鱼入海。
它不再局限于地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客栈外侧斑驳的墙壁向上游动。
动作流畅而诡异,仿佛墙壁对它而言不是障碍,而是可供滑行的平面。
月光偶尔穿透云层,洒在墙壁上,却照不出它的轮廓,它本身就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吞噬着一切靠近的光。
不过几个呼吸间,暗影已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客栈的屋顶。
在这里,它暂时停止了移动,如同滴入宣纸的墨点,静静地趴伏在瓦片上,与屋顶本身的阴影完美契合。
周明衍的感知透过这暗影的形态向外延伸。
视野是奇特的,并非依靠光线,而是基于对阴影、温度、能量波动的超常感应。他看向了城市中心区域,那片宫殿式的建筑群在暗影视角下,轮廓清晰,并且散发着一股与周围平民区截然不同的能量场。
混杂着人族气血的驳杂,以及一丝丝令他体内真元本能排斥的、阴冷而甜腥的异种能量。
目标确认。
暗影再次动了起来。
它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屋顶的斜面滑下,落入下方狭窄巷道那几乎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随即,它便以一种远超常人奔跑的速度,贴着墙根的阴影,沿着街道两侧建筑物的投影,朝着城主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它的移动方式违背常理,并非直线跳跃,而是如同真正的影子在随着光源变化而移动般,时而拉长,时而缩短,时而融入某辆停靠马车的阴影,时而又从另一片屋檐下的黑暗中钻出。
它掠过打着哈欠的更夫脚下,穿过巡逻卫兵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甚至直接从几只正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夜猫身边滑过,没有引起任何存在的警觉。
它就是阴影的一部分,是夜晚本身的行者。
不多时,巍峨的城主府围墙已近在眼前。
青灰色的石墙高达三丈,表面光滑,寻常武者难以攀越。
墙头有手持长矛、身背劲弩的卫兵来回巡逻,火把的光芒将墙头照得颇为亮堂,几乎不留死角。
然而,这对一团影子而言,构不成阻碍。
暗影在墙根下略微停顿,就在一队卫兵交错而过,视线产生短暂盲区的刹那,动了。
直接贴上了垂直的墙面,然后以一种违反重力的方式,沿着墙面向上迅速流淌!
火把的光芒照射在它所在的区域,光线仿佛被吞噬了一般,那片墙体会短暂地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加昏暗,但转瞬即逝,巡逻的卫兵只觉得是火光跳动产生的错觉,无人察觉异常。
轻松越过墙头,暗影如同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入府内,融入一丛观赏灌木的阴影之中。
府内的戒备更为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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