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衣，神色平静，目光落在气息萎靡、濒临死亡的萧易身上，无悲无喜。
萧易艰难地转动眼球，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周明衍的身影。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滔天的怨恨与极度的不解，让他从喉咙里挤出破碎而嘶哑的声音：
“为……为什么……”
他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你我……无冤……无仇……我乃……乾岚……九皇子……杀我……帝国……必……与你不死……不休……”
他试图搬出最后的靠山，尽管他知道希望渺茫。
周明衍静静地听着，直到他气息不继，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
“无冤无仇？或许。”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萧易，看到了那客栈中绝望的掌柜，看到了街道上麻木的行人，看到了地牢里等待被榨干鲜血的人族百姓。
“至于乾岚帝国……”
周明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蔑视，
“若你乾岚皇室，皆是如你这般，视同胞如草芥，以万民为血食，来成就所谓大业之辈……那这帝国，也不过是藏污纳垢之所，我迟早要将它倾覆。”
萧易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你……你就是为了……为了那群……蝼蚁……贱民……”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就为了他们……你……你就要杀我？！
不惜得罪一个……庞大的帝国？！”
他无法理解。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将功成万骨枯。
底层百姓的性命，在宏图霸业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怎么会有人，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存在，来扼杀他这位注定要君临天下的皇子？
“蝼蚁？贱民？”
周明衍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极致的冰冷与厌恶，
“在你眼中，他们或许渺小如尘。
但在我眼中，你连他们都不如。”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凿刻在萧易最后的意识里：
“他们挣扎求存，未曾主动害人。
而你，身负力量，却将屠刀挥向更弱者，以同胞的尸骨铺就你的野心之路。”
“你问我为何杀你？”
周明衍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地的萧易，如同神明审判罪徒。
“只因为你，该死。”
“这世间，或许有无数道理，有万千借口。
但有些底线，不容逾越。
以同族之血染红顶戴者，纵有万般理由，其罪……当诛。”
说完，周明衍不再多言。他甚至没有动用悬浮在空中的任何一柄剑器。
只是并指如剑，随意地朝着萧易的眉心，凌空一点。
一道细微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纯粹阴阳绞杀之意的混沌剑气，自他指尖激射而出。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萧易的瞳孔骤然放大，里面倒映着那道索命的剑气，以及周明衍那毫无波澜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或许是诅咒，或许是不甘，但最终，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
“噗！”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子落地。
剑气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瞬间湮灭了他所有的生机，搅碎了他的识海神魂。
他眼中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身体最后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乾岚帝国九皇子，转生者萧易，于此陨落。
“搞定收工！”
一旁的昭冥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有趣的玩具拆卸，
“衍哥儿，我去摸摸看这所谓的皇子殿下，身上有什么好宝贝！”
他身形一晃，便出现在萧易的尸体旁，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那身破损的冥龙铠甲和黯淡的暗狱魔剑，他只是瞥了一眼，似乎兴趣不大。
很快，他的目光锁定在萧易左手手指上一枚造型古朴、镶嵌着一颗微小紫晶的黑色戒指。
“嘿，储物戒指！”
昭冥眼睛一亮，利索地将戒指撸了下来，抹去上面残留的神魂印记。
随着萧易身死，这印记本就脆弱不堪。
他将神识探入戒指空间，片刻后，眉头微挑，带着一丝诧异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并非想象中堆积如山的灵石、珍稀材料或神兵利器。
只有一本。
一本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封面是深邃的黑色，上面用古老的银色符文书写着几个晦涩难懂的字迹。书页泛着淡淡的灵魂波动。
“《分念化神蕴灵法》？”
昭冥念出封面上的古字，随手翻看了几页，脸上的兴奋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好奇，
“这功法……有点意思啊。”
周明衍也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那本古籍上。
昭冥将书递给他，解释道：
“看起来是一种修炼神魂的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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