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法则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融合后的广袤平原之上,风仿佛都凝滞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同水火不容的两极,在这片被选定的战场上展现出来。
左侧,是一片近乎凝固的肃杀。
玄黑龙纹的嬴政负手而立,十二旒冠冕下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扫过对面那群气息驳杂的队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身后的白起、李斯、蒙恬、王翦,如同四尊沉默的雕像,唯有周身那凝聚到实质的煞气与智谋,表明他们是随时可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存在。
大秦的黑水龙旗虽未展开,但那无形的秩序与法度的力场,已然笼罩了半片天地。
右侧,气氛则显得活泛许多,甚至带着几分草莽间的躁动。
刘邦挠了挠头,看着对面那熟悉又陌生的玄黑龙袍,那标志性的十二旒冠冕,尤其是那张威严冷酷的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心虚混杂着荒谬感直冲脑门。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原本准备好的,带着几分江湖气的开场白,在喉咙里转了几圈,竟有些吐不出来。
嬴政的目光淡漠地掠过刘邦那显得有些局促的脸,并未停留,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符号。
他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四方:
“朕,乃秦王政,扫灭六国,一统天下,车同轨,书同文,立不世之功业,是为始皇帝。”
他的介绍简洁,充满了绝对的自负与事实的陈述,没有任何额外的修饰,却自带千钧重压。
随着他的话语,身后的白起四人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动作整齐划一,如同精密机械。
压力瞬间来到了刘邦这边。
感受到对面那如同实质的审视目光,以及身边张良、樊哙等人投来的询问眼神,刘邦知道躲不过去。
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脸上那带着几分市井圆滑的笑容有些僵硬,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磕绊:
“呃…这个…在下…沛县刘邦…呃,曾受封汉王…后来…嗯…承蒙兄弟们抬爱,侥幸…得了天下,建了个…汉朝…”
他越说声音越小,尤其是得了天下几个字,几乎是含混着带过。
一旁的樊哙急得直瞪眼,英布更是面露不屑,觉得自家主公这气势也太弱了。
张良微微蹙眉,韩信则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然而,就是这含糊不清的得了天下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入了嬴政那古井无波的心湖!
一直淡漠如同俯瞰蝼蚁的始皇帝,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骤然收缩,开始带着审视的眼神,聚焦在了刘邦的脸上!
“刘邦…汉王…得了天下…”
嬴政低声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他周身那原本只是威严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极具压迫感,仿佛沉睡的黑色巨龙睁开了竖瞳。
空气因他情绪的细微波动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场中的气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刘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那点市井混混遇事后本能想耍滑头,蒙混过关的心思几乎要占据上风。
但就在这时,嬴政却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不再是之前的全然淡漠,而是多了一种…奇异的,近乎审视与…告诫的意味?
“原来是你。”
嬴政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仿佛要刺穿刘邦的灵魂,看透他所有的侥幸与不安,
“能在我大秦基业倾覆之后,坐上那个位置……”
他微微停顿,那停顿仿佛蕴含着帝国崩塌的尘埃与岁月流转的叹息。
“……看来,你确实不差。”
这句话,不带丝毫的愤怒与仇恨,只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冷静与……认可?
一种站在更高维度,对既成事实的审视,以及对继任者某种意义上的……评判。
随即,嬴政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训导与帝王般的威严:
“既然如此,就莫要在朕面前,做出这般怯懦小儿之态!”
他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刘邦的灵魂深处:
“帝者,当有帝者的威严!
统御八荒,泽被苍生,承天之命,担万民之望!
岂可如市井之徒,目光闪烁,言辞吞吐?!”
“抬起头来!”
嬴政的声音如同带着魔力,蕴含着千古一帝的无上意志,
“让朕看看,取代我大秦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是枭雄,还是……真正的帝王!”
“嗡——!”
这一声呵斥,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撞碎了刘邦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与畏缩!
他身躯猛地一震,脸上那点残存的痞气与游移如同被狂风卷走的尘埃,瞬间消散殆尽!
一股炽热而磅礴的力量,从他胸腔中轰然爆发!
那是斩白蛇起义的决绝,是鸿门宴上的隐忍与机变,是驾驭韩信、彭越等骄兵悍将的手腕,是最终奠定四百年大汉基业的开国雄主之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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