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煦寻了处僻静角落,将养魂木盒用一方隔绝神识探查的墨色绸布仔细包好,负于背上。魏无极的残魂似有些不满,嘟囔着被这般对待有失身份,却也没再多言,那绸布显然并未完全阻隔他与外界的微弱联系。
一人一尸一魂,朝着城中最为气派的天工阁行去。
街道两旁傀儡络绎不绝,形态功能各异,看得人眼花缭乱。欧阳煦目光扫过一具正灵活地用八只金属手臂同时处理数件材料的蜘蛛型傀儡,心中微动,以神识传音问道:“魏老,你们灵傀宗的这些傀儡,既能看,又能听,还能自行处理如此复杂的指令…它们莫非能像修士一般,拥有神识?”
养魂木盒微微震动,传来魏无极带着一丝傲然的声音:“神识?那倒并非生灵之神识。此乃傀儡核心部件之一——‘感应部件’之功效。感知周遭灵气波动、声音震动、乃至简单影像,并做出相应反馈。”
他顿了顿,似乎谈到了得意之处,语速都快了几分:“一套完整的战斗傀儡,核心在于四大部件!其一便是这感应部件,如同修士之耳目神识;其二为动力部件,提供傀儡行动之能量,好比修士之丹田气海;其三为武器部件,飞剑、法术、毒烟,应有尽有,乃是攻伐之爪牙;其四则为控制部件,或由修士神识直接操控,或预设指令,或由高级些的器灵核心自主判断,此乃傀儡之中枢!每一个部件,又由成百上千个精密零件组合而成,环环相扣,玄妙非凡!”
欧阳煦闻言,脚步倏地停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按你这么说,构件如此复杂精密,蕴含诸多符文法阵…那岂不是所有的傀儡,至少都堪比法宝级别?”
“呃…这个…”魏无极的傲然语气顿时一滞,显得有些尴尬,支吾道,“老夫方才所言,乃是…乃是法宝级傀儡的标准,至少也需有金丹层级之威力。至于筑基期与炼气期所使用的傀儡,自然…自然要简化许多。感应模糊,动力不足,武器单一,控制呆板…嗯,大致如此。”
欧阳煦若有所思,继续向前走去,看似随意地再次传音:“这感应部件,竟能模拟修士感知之能,着实精妙。其制作之法,不知魏老可否教我?”
脑海中,魏无极的声音骤然沉默下去,再无回应。那养魂木盒也仿佛彻底沉寂,连一丝波动都无。
欧阳煦面色如常,并未介意,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前方,一座占地极广、气势恢宏的五层楼阁已映入眼帘。楼阁以玄黑金属为骨,镶嵌着暗金色的灵木,飞檐斗拱处皆可见精巧的傀儡构件装饰。大门上方,“天工阁”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隐隐有符文流动。门前立着两尊丈许高、身披重甲、手持巨斧的青铜傀儡,眼中红芒闪烁,散发着相当于筑基后期的威压,令人望而生畏。
刚踏入大门,一名机灵的青衣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未语先笑:“欢迎前辈光临天工阁!”他目光在欧阳煦身上一扫,感受到那金丹期的灵压,态度愈发恭敬,腰都弯下了几分,“前辈请随我来,一楼皆是寻常货色,配不上您的身份,三楼设有雅间,专为您这样的贵客服务。”
欧阳煦微微颔首,跟着小二踏上旋转而上的金属楼梯。大个子沉默地跟在身后,沉重的脚步落在楼梯上,却只发出极轻微的声响,显示出对力量精妙的控制。
三楼环境清雅许多,以屏风隔出数个独立的雅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灵茶香气。小二将欧阳煦引入一间临街的雅间,奉上灵茶点心,便躬身退下:“前辈稍坐,掌柜即刻便来。”
不过片刻,一名身着锦袍、面皮白净、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修士快步走入,拱手笑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在下姓钱,忝为这天工阁三楼掌柜。”他气息沉稳,赫然也是一位金丹初期修士。
“钱掌柜客气。”欧阳煦起身还礼。
双方落座,钱掌柜笑容可掬:“不知前辈驾临,需要些什么?不是钱某夸口,在这西海地界,我天工阁若没有的东西,别家也多半寻不着。”
欧阳煦也不多言,直接将那枚刻录了所需材料的玉简递了过去。
钱掌柜接过玉简,贴在额头,神识沉入。片刻后,他放下玉简,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讶异,抚须赞道:“前辈真是大手笔啊!这些材料种类繁多,数量也不少,而且…品质要求都不低。”
“阁中可都有现货?”欧阳煦平静问道。
钱掌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了几息,才肯定地点头:“有!虽然种类杂,量也不少,但好在都是炼器常用之物,库房里应该都能凑齐。只是…”他话锋微转,看向欧阳煦,“不知前辈需要几份?若是量太大,或许需要从总库调拨,要稍等几日。”
“三四份吧。”欧阳煦语气平淡。
钱掌柜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几分:“三份?四份?好!好!前辈稍候,我这就让人去清点库房!”三份如此大量的材料,可是一桩不小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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