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踏入玄武殿时,禁军统领赵峥已经候在那里。这位年过四旬的将军身披轻甲,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当他看到身着骑射服、未施粉黛的昭阳时,眼中惊讶更甚。
“公主殿下,您这是...”赵峥躬身行礼,语气迟疑。今日是公主大婚之日,这般装束出现在议政偏殿,实在不合常理。
昭阳屏退左右,待殿门缓缓合拢,方才开口:“赵将军,本宫得到密报,今日大婚,南靖细作将趁机作乱。”
赵峥一怔,眉头紧锁:“公主何处得来的消息?今日宫中守卫森严,末将亲自巡查三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若连将军都能轻易察觉,他们还配称为细作吗?”昭阳踱步至殿中央的军事沙盘前,那是北国与周边各国的地形图,“细作头目,就是今日的新科状元,王勉之。”
“什么?”赵峥骇然失色,“公主,此话可不能妄言!王状元是陛下亲点,朝廷新贵,怎会是...”
“正是因为他深得父皇信任,才更可怕。”昭阳打断他,手指精准地点在沙盘上的几处关隘,“他们计划在婚宴酒水中下毒,先令百官无力反抗;同时,已有三百南靖死士伪装成商队和乐师混入城中,分藏于城南永兴坊、城西顺义坊的三处宅院,随时准备里应外合,控制宫门。”
赵峥看着公主手指点过的位置,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些布防薄弱点和藏身之处,若非极懂军事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得如此精确。更令他心惊的是,永兴坊那处宅子,正是三日前王勉之以“安置远亲”为名租下的!
“公主如何得知这些?”他忍不住追问,声音已带了几分信服。
昭阳抬眼看他,目光如炬:“赵将军,我且问你,王勉之籍贯何处?科考前的经历为何无人知晓?他中状元后举荐的那几位边关将领,如今何在?”
一连串问题让赵峥陷入沉思。的确,王勉之像是凭空出现般才华横溢,深得陛下赏识,但他籍贯履历模糊,所荐之人也都迅速获得了要职...
“本宫不需要你现在就全然相信。”昭阳从怀中取出一枚龙纹玉佩——那是赵峥当年效忠时献与皇帝的信物,持此物者可调动部分禁军,“以此为凭,你只需按我说的做。若事后证明本宫错了,所有罪责我一人承担;若本宫是对的...”
她没有说完,但赵峥明白那未尽的含义有多沉重。
“公主需要末将做什么?”赵峥单膝跪地,已然做出了抉择。
昭阳俯身,在赵峥耳边低声吩咐起来。她的计划周密老辣,令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暗自心惊。这绝非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想出的对策,更像是经验老到的统帅布下的天罗地网。
“...最后,派人盯住王勉之的每一个随从,特别是那个总是低着头的书童,他是南靖与死士联络的关键。”昭阳说完,直起身子,“都记下了吗?”
“末将领命!”赵峥肃然应道,再看昭阳的眼神已完全不同。
“去吧,时间不多了。”昭阳挥手,目光再次投向沙盘,落在南靖的版图上,眼神冰寒刺骨。
赵峥退下后,昭阳独自站在殿中,手指轻轻划过沙盘上北国的疆域。这里的每一寸山河,都曾在她眼前被鲜血染红;这里的每一个城池,都曾在她耳畔哭嚎。
“这一次,不一样了。”她轻声自语,指尖在南靖都城上重重一点。
......
巳时三刻,昭阳公主出现在养心殿外。
“公主,陛下正在与宰相大人议事,吩咐不得打扰。”殿外太监恭敬却坚决地拦住了她。
“若本宫非要见呢?”昭阳语气平静,却自带威压。
太监为难道:“公主,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按礼制您也不该来此啊,这不合规矩...”
“让开。”昭阳目光一凛,“误了军国大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太监被她的气势震慑,一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殿门从内打开,北国宰相李纲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李纲微微躬身,眼中带着诧异,“您这是...”
“李相来得正好,”昭阳看向殿内,“本宫有要事必须即刻面见父皇,事关北国存亡。”
李纲皱眉:“公主,今日是您大婚之日,有何要事不能...”
“南靖细作已潜入宫中,计划今日动手。”昭阳直接打断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的人听见。
果然,殿内传来皇帝沉稳的声音:“是昭阳吗?进来吧。”
昭阳迈入养心殿,看到父皇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那熟悉的身影让她鼻尖一酸。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恭敬行礼。
“起来吧,”皇帝放下朱笔,打量着她一身骑射服,眉头微蹙,“你说南靖细作?怎么回事?”
昭阳将对赵峥说的话简要重复了一遍,当然,隐去了王勉之是主谋这一部分——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帝听完,与李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严肃:“这些情报,你从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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