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收到可莉的画之后,那维莱特来杂货铺的频率更高了。
他依旧带着他的笔记本,但记录的内容,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执着于量化每一次互动,而是开始尝试描述和理解。
比如,他会写下:“「分享」,一种将自己拥有的食物或物品,无偿赠予他人的行为。
观察发现,该行为通常能同时提升赠予者与接受者双方的愉悦度。”
林凡觉得,这位审判官大人,总算从法学领域,跨入了社会学和心理学的门槛。
这天下午,店里难得的清静。
那维莱特正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杯清水和他的笔记本。
芙宁娜则在不远处,品尝着林凡刚做好的、加了日落果果酱的奶油松饼,一边吃,一边在稿纸上写着什么。
就在这时,风铃轻响,钟离迈着他那不疾不徐的步子,走了进来。
“林老板,今日可有新到的好茶?”他照例先和林凡打了个招呼。
“钟离先生来啦,”林凡笑着指了指窗边,“今天不巧,您常坐的位置被人占了。”
钟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那维莱特身上。
随即,他又看到了不远处的芙宁娜。
这位见多识广的岩王帝君,那双看透了千年风云变化的金珀色眼眸里,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无妨。”他走到柜台前,对林凡说,“那就劳烦林老板,备一壶「浮生闲忆」,再取三只茶杯。”
林凡一怔,旋即懂了,这是要开「退休神明茶话会」啊,而且还要拉上那个一本正经的「现任水龙王」。
他很快就泡好了茶,端着茶盘走了过去。
“那维莱特先生,芙宁娜小姐,不介意拼个桌吧?这位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想请二位一同品茗。”
芙宁娜看到钟离,眼睛一亮。
她对这位博学又有风度的「茶友」印象极好。
“当然不介意!钟离先生,好久不见。”她优雅地行了个礼。
那维莱特则抬起头,看向钟离。
两位可以说是提瓦特大陆上最古老、也最强大的存在(之一),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个沉静如山,一个深邃似海。
那维莱特虽然没见过钟离,但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非同寻常的、被时光打磨过的厚重气息。
他知道,眼前这位绝非普通的「往生堂客卿」,他身上有着神明的味道。
“你好。”他微微颔首,言简意赅。
于是,一幅堪称提瓦特绝景的画面出现了。
退休岩神,现任水龙王,以及扮演了五百年水神的前台柱子,三个人,就这么围着一张小小的木桌,坐到了一起。
钟离娴熟地为两人斟酒…哦不,倒茶。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古朴的韵味,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芙宁娜拿起茶杯,姿态优雅地品了一口,然后又拿起小叉子,叉起一小块松饼,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只有那维莱特,依旧坐得笔挺,脊背像一杆标尺,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仿佛不是在参加下午茶,而是在出席一场最高规格的庭审。
林凡在旁边看着,直呼好家伙,这气氛,真是绝了。
沉默了片刻,还是钟离先开了口。
“以普遍理性而论,建立并维护一套行之有效的规则,是保障社会稳定的基石。”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那维莱特,仿佛只是在闲聊。
那维莱特立刻接话,他的声音平稳而清晰:“规则,即是律法。律法的终极意义,在于维护绝对的、不容动摇的公正。”
钟离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呷了一口茶。
“公正,固然重要。但契约与律法,守护的仅仅是秩序的底线。”他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璃月港,“而一座城市真正的繁荣,更多来自于这条底线之上的…人情与烟火。”
“人情?”那维莱特对这个词感到了困惑,“「人情」是一种缺乏明确标准、极易受到主观情绪影响的变量,若将其纳入秩序的考量,恐怕会引发混乱与不公。”
他俩在这边一本正经地探讨着治国理念,旁边的芙宁娜听得直打哈欠。
她叉起最后一块松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哎呀,你们两个聊得好无聊啊。”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才清了清嗓子,用她那戏剧化的咏叹调加入了讨论。
“让我来说的话,这就好比一场戏剧!”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律法和规则,就像是剧本和舞台的框架,它们当然很重要,没有它们,戏剧就无法成立。”
“但是!”她话锋一转,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场表演,如果过于追求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台词的「绝对正确」,那它就会变得僵硬、呆板,失去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打动人心的「真实」!”
钟离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
那维莱特却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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