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舒言家中那间堆满书籍资料的小书房,已是凌晨。
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台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光晕,将书桌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映照得愈发神秘。
两人戴上手套,心情忐忑,舒言用工具小心地撬动已经脆弱不堪的盒盖边缘。
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密封了近一个世纪的盒子被缓缓打开。
没有预想中的诡异气息,只有一股陈旧纸张和铁锈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盒子里铺着一层早已发黄变脆的油纸,上面静静躺着一叠泛黄、边缘卷曲的毛边纸,墨迹虽已暗淡,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最上面是一份用工整小楷书写的诉状,详细陈述了当年学阀如何勾结权贵,在招生和考评中营私舞弊,排挤正直教员,以及张明远本人如何因坚持原则而遭受诬陷、最终被逼离校的经过。
字里行间充满了悲愤与不甘,力透纸背。
诉状之下,是几份精心准备的教案和讲义,科目是国文,内容涉及经史子集,旁征博引,可见其学识渊博与教学用心。
在最后一份讲义的末尾,墨迹似乎被水滴晕染开一小片,旁边有一行稍显潦草的小字注解:“此篇关乎士人气节,未及与诸生细讲,憾甚!”
再下面,则是一叠学生的试卷和作业,上面用红笔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和鼓励的话语,可见其对学生的负责与期望。
盒子的最底层,是一张已经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上面是几十个穿着旧式学生装的年轻人,簇拥着中间那位戴着圆框眼镜、面容清癯的先生,正是张明远。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甲班诸生毕业留念,望尔等秉正心,行正道,不负所学,师:张明远。”
没有想象中的诅咒之物,也没有骇人的邪术痕迹。
这个铁盒里装着的,是一位被冤屈的教师,对其教育事业的最后热爱,对其学生的殷切期望,以及那份至死未能昭雪的沉冤!
陈思思和舒言沉默地看着这些跨越了百年时光的遗物,心情沉重而复杂。
张明远老师的怨灵之所以制造“血试卷”,并非为了害人,而是他“未讲完的课”、“未批完的卷”、“未昭雪的冤”这些执念,在感受到镜魅苏婉卿扩散的怨气后,被意外地激活、扭曲了!他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提醒着后人他的存在,他的不甘!
“他的执念,在于‘未完成’和‘不公正’。”
舒言轻轻抚过那份未讲完的讲义,沉声道,“要平息他的怨气,恐怕不是简单地烧掉这些遗物就能解决的。”
“那该怎么办?”陈思思问。
舒言思索片刻,目光落在那些试卷和学生照片上:“或许……我们需要‘完成’他未竟之事。替他昭雪冤屈已不可能,但我们可以让他的‘课’讲完,让他的精神得以传承,这或许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这个想法很大胆,甚至有些理想化。
但在目前的情况下,似乎是唯一可能化解“血试卷”危机的方法。
两人仔细研究了张明远留下的教案,发现他最后一篇未及细讲的讲义,主题是“士人之风骨”,引用了大量历史上坚持原则、不畏强权的文人典故。
这与他自身的遭遇何其相似!
“我们可以在学校,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将这篇讲义的内容,将他坚持真理、不畏强权的事迹,公之于众。”舒言提出了一个初步构想,“不是以灵异事件的形式,而是以正面的、学术的方式,让现在的学生知道,在百年前,曾有这样一位老师,他曾这样努力过。”
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并不容易,他们需要找到合适的场合,准备好内容,还要避开校方可能的阻挠(毕竟涉及学校不光彩的历史)。
但这是他们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触及张明远执念核心的方法。
接下来的几天,陈思思和舒言暂时放下了对镜魅和槐树的追查,全力投入到这件事中。
舒言负责整理和润色讲稿,力求既保留原意,又能被现代学生理解接受。
陈思思则利用她逐渐恢复的、与舒言之间的默契,负责寻找合适的时机和地点。
他们最终将目标定在了下周的“历史文化周”开幕式上。
按照惯例,会有学生代表发言的环节。
舒言作为年级公认的学霸,有机会争取到这个名额。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准备时,“血试卷”的异象并未停止,反而有加剧的趋势。
不仅是在试卷上,一些学生的课本、作业本也开始出现那暗红色的“陪考”字迹,甚至有人在晚自习时,听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传来清晰的、仿佛粉笔书写在黑板上的“沙沙”声,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恐慌在蔓延,时间越发紧迫。
陈思思能感觉到,张明远的怨灵似乎变得更加焦躁了。
她偶尔在翻阅那些旧讲义时,会清晰地“看到”那个穿着长衫的透明身影就站在舒言身后,专注地“听”着他修改讲稿,脸上时而露出欣慰,时而又浮现出新的焦虑。
他似乎在期待,又在害怕这最后的“讲课”机会再次落空。
压力巨大,他们不仅仅是在准备一次演讲,更像是在进行一场与时间赛跑、与百年执念对话的仪式。
成败与否,将直接决定“血试卷”风波能否平息,也关系到他们自身能否从这新一轮的灵异漩涡中脱身。
演讲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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