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清晨,宫门在晨曦微露时缓缓开启,宛如一头睡醒的巨兽,吐纳着朝觐的人流。林惊澜身着玄色朝服,腰间玉带扣着一枚温润的暖玉,那是先父传下的遗物,随他历经沙场。他立于队伍之中,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的威严,仿若从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然而,他的眼神却深邃得如一潭死水,藏着化不开的寒雾,全因那桩被提上日程的婚事。
与权臣之女的联姻,仿若一块巨石投入他心湖,激起点点涟漪,却又无可奈何。昨夜,在府中的静室,他独坐至深夜,烛火跳动,映得他脸上的疲惫更深一层。未婚妻沈瑶光,右相之女,自小便在帝都的风云里摸爬滚打,八岁入宫侍奉长公主,十四岁出阁回府,见过的世面、使过的手段,远非他能揣测。他深知,这场婚事,不过是他与皇帝、右相三方势力博弈的开端。
如今,朝堂之上,大臣们已开始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或带幸灾乐祸,或含深深探究,似是要从他身上找出这场婚事的破绽。可他必须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一个 “积极配合” 的角色,否则,林家将在这场政治的漩涡中,万劫不复。
朝会开始,群臣行礼,山呼万岁。皇帝楚昭然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惊澜身上。林惊澜微微低头,感受到那道复杂目光的重量,仿佛能窥透他内心深处的不甘。皇帝开口,声音清朗如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爱卿,今日朕正式宣布,你与右相之女沈瑶光的婚事。此事已得天地祖宗庇佑,择吉日,立黄榜,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朝珠碰撞的细响。林惊澜单膝跪地,朗声道:“臣,遵旨。”他的声音平稳,却似是从牙缝中挤出。起身时,他扫过右相沈从文,这位权臣,正以一种审视猎物的目光打量着他,满是算计。
下朝后,林惊澜被沈从文拦下。沈从文身着绯色官袍,花白的胡须下藏着一抹得意的笑:“林将军,瑶光那孩子,自小便乖巧懂事,得她辅佐,定能让你在朝堂上如虎添翼。”林惊澜勉强挤出一丝笑,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多谢大人抬爱,惊澜定不负所望。”沈从文眼神微闪,似要看透他心底,林惊澜只觉浑身发冷。
归家路上,林惊澜心乱如麻。他策马来到城郊的山林,这里是帝都少有的静谧之地。他下马,缓步行至林间溪边,溪水清澈见底,倒映着他满是疲惫的脸。溪边的野花盛开,一丛丛地黄与二月兰交相辉映,他却无心欣赏。
“将军。”一声轻唤,惊得他抬头,只见一位身着水蓝襦裙的女子立于不远处,正是沈瑶光。她身姿纤细,发间金钗在阳光下微微闪光,可那双眼睛,却似蒙着一层雾,带着几分忧伤与倔强。林惊澜微微一愣,抱拳道:“沈小姐,怎会在此地与在下相遇?”
沈瑶光缓步走近,她的眼神在触及林惊澜时,闪过一丝复杂:“我常来此处散心,没想今日会遇到将军。”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林惊澜心中一动,总觉得她眼底藏着太多故事。沈瑶光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自嘲:“这桩婚事,本就是场交易,不是吗?”林惊澜心中一震,脱口而出:“沈小姐,你……”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林惊澜警觉地抬头,见一队巡防骑兵正朝这边奔来。他心知有异,赶忙示意沈瑶光躲藏,自己则迎上前去。骑兵们勒马在他面前,领头的军官抱拳行礼:“林将军,陛下有令,请即刻回宫。”林惊澜心中一沉,这命令来得蹊跷,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快步跨上战马,与骑兵们一同离去。沈瑶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回宫途中,林惊澜心中疑窦丛生。皇帝为何在此时召唤他?难道这桩婚事背后,还有他所不知的隐情?他想起沈瑶光眼中的忧伤,以及她那句 “这桩婚事,本就是场交易”,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踏入太极殿,林惊澜立时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殿内除了皇帝,还站着礼部尚书赵淳和右相沈从文。皇帝楚昭然见他进来,微微一笑:“爱卿,朕与礼部尚书、右相商议过,决定提前筹备你与沈小姐的婚事。”林惊澜心中一凛,提前筹备,这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从文已接过话茬:“林将军,瑶光自小便在宫中受教,性格温婉,知书达理,定能与你琴瑟和鸣。”林惊澜心知肚明,这番话不过是表面文章,沈瑶光的性情,他从她眼中已看出一二。
皇帝继续道:“朕已命人准备了吉期,下月初八,便是你们的大婚之日。”林惊澜闻听,心中如坠冰窟。下月初八,距离今日不过半月,这婚事推进之快,超乎他的想象。他刚要开口,皇帝又道:“朕知你心有顾虑,但联姻乃国事,你与沈家,皆需以大局为重。”林惊澜只能咬牙应下,心下却如乱麻。
回到将军府,林惊澜径直走进书房,将自己关在屋里。他取下腰间的暖玉,轻轻摩挲,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信物,曾伴他南征北战。此时,玉的温润也难以平复他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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