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备用仓外的脚印是巡逻守卫留下的,绿芜天未亮就查清了。
我坐在文华殿御案前,手中握着前线送来的密信。信使刚到,披着风沙,脸上有冻裂的痕迹。他跪在殿中,声音沙哑:“摄政王命属下亲手呈递,军情紧急。”
我拆开火漆,展开战报。
萧绝的字迹冷静而清晰。雁口已收复,敌军退守玉门关外三十里扎营。粮道切断后,敌方补给困难,但主力未溃,反而集结重兵,摆出决战姿态。他判断,对方想趁我军疲惫,在边境打一场定胜负的大战。
他还写道:若要彻底击溃敌军,必须在十日内发动总攻。否则敌方援军抵达,局势将再度逆转。
我放下信纸,抬头问信使:“你们回来时,路上可有阻碍?”
“有两队游骑拦截,前锋营拼死冲杀才突围成功。属下一路换马不换人,三日奔袭两千余里。”
我点头,命人带他去休息。
绿芜站在一旁,低声说:“户部刚送来最新存粮册子,全国可调用的军粮只剩四十五万石,其中二十万已在运往前线的路上。”
“把剩下的全部征调。”我说,“即刻下令,征召最后三万预备役边军,匠作营所有工匠随军出发,赶制投石机和火油箭。”
绿芜记下命令,又问:“是否启用皇家仓廪?”
“启。”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兵部侍郎和工部尚书联袂而来,面色凝重。他们带来最新的军需清单:铠甲缺三千副,弓弩少两千具,火油库存不足三成。
我盯着沙盘上的玉门关位置,说:“把京畿五卫的库存全调出来。宫城仪仗队的战甲也拿去前线,活着的士兵比虚礼重要。”
工部尚书犹豫:“可陛下亲征时……”
“我不需要仪仗。”我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前线将士有箭可射,有饭可吃。”
两人退出后,绿芜低声提醒:“朝中已有大臣上奏,劝您莫再加重百姓负担。”
“让他们写。”我说,“等敌军打到京城,看他们还能不能坐在屋里写折子。”
我提笔写下三道密令:第一,命各地驻军抽调精锐补充前锋营;第二,开放富户捐粮通道,凡捐粮者记功授爵;第三,加派巡防,严查囤积居奇。
绿芜接过密令正要走,我又叫住她:“传翰林院,拟《督战檄文》,明日早朝宣读。”
她应声而去。
夜深时,军报再次送达。萧绝已率军推进至玉门关外二十里,敌军闭门不出,但在关前布下铁蒺藜阵和陷马坑。他请求增派神射手和破阵步兵,同时希望后方能尽快打通补给线。
我看完整封信,心里清楚——这场仗不能再拖。
次日清晨,太极殿议事。
内阁大学士领头劝谏:“陛下坐镇中枢,调度四方已是极致。亲临边境,风险太大。”
“前线将士每日浴血,尸骨堆山。”我看着他们,“我坐在宫里喝一碗参汤,都觉得烫嘴。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
礼部尚书还想开口,我直接抬手制止:“先帝北征时,亲自登城擂鼓。我是大晏皇帝,不是金丝笼里的鸟。”
殿内一片寂静。
我起身走到高台前,朗声道:“朕将亲赴玉门关,与摄政王共督三军。今日起,筹备亲征事宜。”
无人再言。
百官低头行礼,陆续退出。
只有兵部侍郎留下,低声问:“何时启程?”
“等最后一支运粮队出发。”我说,“我要亲眼看着粮车离京,再动身。”
他点头,转身离去。
我回到御书房,开始拟《亲征诏》。写到一半,停下笔,望向窗外。天色灰白,风卷着沙尘从西北方向吹来。
绿芜进来通报:“司天监求见,说星象不利出征。”
“不见。”
“翰林院送来拟定的诏书稿。”
我接过看了看,划掉“体察军情”四个字,改成“与将士同生死”。
绿芜小声说:“民间已有传言,说您要去前线,百姓都在捐钱捐物。”
我嗯了一声,继续修改诏书。最后一句,我写下:“此战若胜,山河归宁;若败,朕不独生。”
绿芜听到这句,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我没理会,把诏书交给她:“明日早朝宣读,随后交由通政司发往全国。”
她捧着诏书退出去。
我独自留在书房,翻开最新的边境地图。玉门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萧绝选择在那里决战,是想借地形压住敌军反扑之势。但他兵力不足,若久攻不下,反倒会被困。
我必须在他发起总攻前赶到。
门外传来轻响,绿芜匆匆回来:“金家商号送来一批火油袋,说是紧急支援前线。”
“查过没有?”
“查了,货真价实,共五千只,已登记入册。”
我冷笑一声:“这时候倒会做人情。”
“要不要退回?”
“不必。”我说,“能用的东西,哪怕来自敌人,也要拿来打胜仗。”
绿芜又说:“赵铁衣还在天牢,昨夜吐了血,狱医说可能是旧伤复发。”
“让他活着。”我说,“等我从前线回来,亲自审他。”
她应声退下。
我重新看向地图,手指落在玉门关的位置。那里离京城有十七日快马路程。如果我带轻骑先行,十三日可到。
前提是,后方不能再出乱子。
我提笔写下新的命令:命周怀安全权接管京畿防务,禁军右卫昼夜轮值,宗室成员不得擅自聚会。
写完,我把命令压在砚台下。
窗外风更大了。一支未封口的密信从案上被吹起,翻了几圈,落在门槛边。
我走过去捡起来,是青鳞线刚刚送来的消息:沿海三港发现陌生船只踪迹,形迹可疑,疑似敌国接应部队。
我立刻提笔加令:命水师加强巡防,所有出海渔船限时返港,违者按通敌论处。
绿芜进来取令时,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了?”
“刚才……司星辰在牢里笑了。”
“笑什么?”
“他说,‘血月将升,帝王陨于边城’。”
我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揉成一团,扔进烛火里。
火焰跳了一下,烧黑了那句话。
我转身走向沙盘,将一面代表御驾的小红旗,轻轻插在京西北出的官道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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