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记仇一辈子
“把脸转过来。”霍砚气鼓鼓地命令。
阮宝梨紧紧抿住嘴唇,慢慢地转过脸。
霍砚看她那样,生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半晌,他自己咽下那口气,阴沉着脸说:“你走吧。”
阮宝梨问:“去哪儿?”
霍砚无名邪火又蹭地冒起来,“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他音量忽然提高,阮宝梨还没作出表示,脑袋里的系统先骂回去,“哎哟我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宝梨,我们走!就让他一直噩梦一直失眠直到猝死算了!他就是烂在这儿也有一堆人等着给他铲尸体!不用我们管!”
“什么玩意儿!仗着自己是霸道总裁就对我们普通打工人吆五喝六!告诉他,动不动让人滚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系统还在骂,“他知不知道这里是《白月甜甜慌,霸总走光光》?他知不知道自己就是走得最早最惨的那个霸道总裁?这么大个人了,一点数都没有!”
“阮宝梨,你再帮他一次,你就是小狗!”它的嘴还没停,“我要再让你帮他一次,我也是狗,咱们俩狗傍地走,安能辨我是傻叉!”
阮宝梨成功被逗笑了。
她笑在脸上,霍砚看见了,简直莫名其妙。
他不懂这个人一天到晚都在笑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有时候看起来又很愚蠢。
但他心里那点压不住的火又被这笑给湮灭了。
他觉得自己患得患失,充满了死而复生后失衡的痛苦。
“霍先生,”阮宝梨说:“你要不要先躺下来。”
说的是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句。
霍砚没有动,“你怎么还不走?”
阮宝梨说:“我随时都可以走,但我得确认你没有事。”
霍砚强硬地说:“我没事。”
阮宝梨不为所动,她看着软,骨头却同样硬,“你当然没事,你不会有事的,我们都很确定这一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躺下来,你躺下来也不影响你说话啊。”
霍砚仰起头,直勾勾地瞪着她。
阮宝梨不喜欢俯视别人,干脆半蹲下来,与他平视,“霍先生,就算是在学校里,也是要通过实际考试才能知道我们所学的知识究竟掌握了多少。我为我刚才取笑你抄答案而道歉,希望你不会因此回避你的小考。”
重生前的霍砚是高高在上的,不仅绝不跟人道歉,他还总喜欢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他像是被赋予了一种特质,唯有狠狠压制别人,才能彰显特权。
可阮宝梨不是这样的。
她会蹲下来,会道歉。
她越讲究平等,霍砚越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与她之间的主动权。
他抬手揉揉眼睛,很困,“什么小考?”
阮宝梨偏了下脑袋,轻松地说:“躺下来啊。”
霍砚眼里的愤怒被他自己揉散了,他自暴自弃地躺了下来。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睡着。”他说,“讲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以为就能改变一个人。”
阮宝梨说:“我哪有那么自大?”
霍砚嘲笑她,“你根本不了解你自己。”
阮宝梨还是半蹲在沙发旁,视线始终与他齐平,闲聊道:“霍先生,你有喜欢的音乐吗?”
霍砚说:“现在没有,小时候喜欢一首海港城的童谣。”
阮宝梨问:“哪一首?”
霍砚说:“忘记了。”
脑袋里冒出系统嫌弃的声音,“《月娘月光光》啦!”
阮宝梨问它,“你怎么知道?”
系统说:“整个海港城童谣我就知道这一首啊!我写的书,难道还能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霍先生,稍等下,”阮宝梨掏出手机,“我搜一下那首歌。”
霍砚说:“都说我忘记了……”
音乐前奏响起来时,霍砚愣住了。
阮宝梨说:“所以你明明记得就是不告诉我,是吧?”
霍砚无言以对。
童谣节奏舒缓,霍砚听着听着,眼皮开始耷拉。
阮宝梨半蹲久了,改成席地而坐。
她的身体小幅度摆动,仔细听,能听见她对着歌词,用海港城方言小声学唱。
学得乱七八糟。
霍砚闭上眼睛,又听见了她的声音,软的、暖的、清的、脆的,跟她这个人一样。
就像一道难题倏地闪现出解题思路。
霍砚知道他该想象什么了。
霍砚睡着后,阮宝梨的手在他脸上晃了晃,在心里问系统,“书上不是说,霍砚哪怕是睡着了也很警觉吗?齐玫低头看他,他都会蹭——地睁开眼睛。”
系统说:“汪!汪汪!”
阮宝梨吓一跳,手机差点砸霍砚脸上。
系统又说:“汪汪汪!汪汪汪!”
“真变成狗了?”阮宝梨对它说:“你是汪汪队里哪条狗?”
系统说:“哼!”
阮宝梨扶着茶几站起身,看看四周,总算找着了一处灯的开关。
她蹑手蹑脚离开霍砚的客厅,从来见霍砚的路,真正走回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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