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通十一年(870年)腊月,翁洲(今舟山主岛)新建的土石小城内,咸湿的海风被厚实的城墙阻挡在外。钱镠的议事厅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海岛特有的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腊八粥香甜暖糯的气息。钱镠居中而坐,左右皆是心腹:周逵、赵洪、赵荒兄弟、赵张,二弟陈策,悍勇的屠环智,以及新晋的水师干将马绰。
这是一场承前启后的年终小会。
钱镠端起粗瓷碗,啜了一口热粥,目光扫过众人:“又是一年腊八。两年前立冬,我等定计,要借那东南空档,铺开十三州盐路。今日粥暖,正好盘盘这两年的家底,也议议明年的章程。陈策,你先说说盐利。”
周逵周先生放下碗,从怀中掏出一卷账册,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振奋:“主公,诸位!两年心血,不负所托!如今,我们的盐路,已如蛛网,遍及两浙、宣歙、江西、淮南、鄂岳,整整六镇之地!”
“扬州盐场,”周逵声音清晰,“年出盐一百五十万石,杭州盐场,年出盐两百万石!此乃实打实流入我等掌控渠道之数!”他顿了顿,加重语气,“然,欲使此巨利安稳落袋,上下打点,必不可少。镇海军、淮南盐场这两处源头,需分润;六镇节度使府衙及其下属关节,需孝敬;再加上买盐之本钱、路途损耗……”
他翻过一页,报出最终数字:“扣除所有开销分润,去岁一年,净结余——五百二十余万贯!”
“嘶——”厅内响起几声清晰的抽气声。即便是见惯风浪的屠环智,眼中也闪过震惊。五百万贯!这几乎是江南一道数年的赋税总和!
周逵报出五百万贯净利的数字,厅内惊叹的抽气声尚未完全平息。
钱镠面色沉静,眼中却精光内蕴:“五百万贯,是大家伙拿命拼出来的。然,这钱,断不能埋在地底下发霉!它是我等立身、壮大的根本!首要之务,”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之音,“护卫队!此乃我等安身立命之最大依仗!”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钱镠看向赵荒、屠环智:“自两千铺盐队中,遴选最精锐、最忠诚、识字达标者一千人,并入护卫队!自今日起,护卫队扩编至——三千人!,护卫队由赵荒、陈策、屠环智分领”
“三千甲士!”屠环智兴奋地一拍大腿,“主公,有此雄兵,何愁大事不成!”
“正是!”钱镠颔首,“盐路已通,六镇格局初定,无需再如创业之初遍地撒网。铺盐队,由赵洪统领,缩减至一千精干即可,专司远离水路之地的盐运,由赵洪统领。”赵洪沉稳抱拳领命。
“水路!”钱镠目光转向马绰和赵张,“盐利如江河,水路即命脉!船运护航队,由一千人扩至两千!马绰、赵张,各领千人队!缺额,从两浙沿海渔民、及我等扫荡俘虏之海寇中,择优选拔,务必通晓水性,勇悍敢战!”马绰与赵张霍然起身,齐声应诺。
钱镠环视一周:“如此,护卫三千,铺盐一千,水师两千,我钱镠麾下,已有六千带甲儿郎!”
“陈策,核算下支出有多少”钱镠的声音斩钉截铁。
“是,主公。”陈策早有腹稿,翻开账册新页,朗声报出:
“其一,养兵之费!此乃根本,不可轻忽。”
“原两千护卫队精锐,月钱十贯,年需二十四万贯。”
“新增一千护卫(自铺盐队选拔并入者),同享十贯月钱,年需十二万贯。”
“两千水师健儿,月钱十贯,年需二十四万贯。”
“一千铺盐队兄弟,月钱八贯,年需九万六千贯。”
“各伍长,月多一贯;小队长(统二十五人),月多两贯;百人队长,月多五贯。” 陈策顿了顿,看向在座的赵荒、屠环智、赵洪、赵张、马绰五人,“六位千人统领,月俸二十贯,年俸各二百四十贯,五人合计一千四百四十贯。”
赵洪听到铺盐队月钱八贯时,微微点头,他深知铺盐队虽缩减,但责任依旧不轻,这待遇足以稳住人心。屠环智、马绰等人听到自己和手下精锐同享十贯高薪,面露满意之色。
周先生飞快拨动手指算道,“以上养兵之饷,年需——八十万贯!”
“其二,行运之本!”陈策继续讲。
“舟师船队、铺盐队车马、往来货船之修造、维护,所费不赀。”
“各处中转货仓之管理、修缮、守卫开支。”
小计: “此项,年需约——二十万贯!”
“其三,军备之资!”钱镠接口,目光看向负责护卫队操练的赵荒、陈策、屠环智三人。
“护卫三千,铺盐一千,水师两千,共六千人之横刀、弓箭,此乃常备。”
“护卫队另需长枪、皮甲;精锐之士及各级头目,需配铁甲。”
“弓弩乃破阵利器,虽造价高昂,亦需少量储备。”
赵荒沉声道:“主公,兵甲乃儿郎性命所系,不可轻忽。二十万贯,当可保军械精良,随损随补。”
陈策: “此项,年需——二十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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