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在这般看似重复、却又每日都有些许不同的琐碎中,不紧不慢地向前流淌。
鸡枞菌带来的鲜味余韵犹在唇齿间徘徊了两日,阮喃喃便又惦记起新的吃食。
这日练功完毕,她坐在屋檐下,一边晃着腿,一边看师兄打理药圃。
药圃里的薄荷长得格外茂盛,绿油油的一片,散发着清凉的香气。
“师兄,”
她忽然开口,眼睛亮晶晶的,
“我们做薄荷糕吃吧?就像去年大嫂捎来的那种,清清凉凉的!”
陆云霁修剪药材的手顿了顿,回想了一下。
去年大师兄的妻子楚怀素确实捎来过一盒苏式点心,其中就有薄荷糕,口感清甜软糯,带着沁人的凉意,师妹当时就很喜欢。
“…需糯米粉,粳米粉,糖霜。”
他列出材料。
谷中糯米和糖还有,但粳米粉和细腻的糖霜却没有。
“我们去磨坊!”
阮喃喃立刻来了精神,
“溪水边的老磨坊好久没去了!”
那处利用水力的小石磨,还是师父早年为了方便磨些豆粉米粉而搭建的,后来用得少了,但维护得尚可。
陆云霁看了看天色,尚早,便点了点头。
两人带上适量的粳米和块糖,往后山溪边走去。
老磨坊藏在竹林深处,水车因为久未使用,覆着一层青苔,但结构依旧完好。
陆云霁检查了一下水闸,将其提起。
溪水哗啦啦地涌入水道,推动着水车缓缓转动起来,连带屋内的石磨也发出了沉闷而规律的“咕噜”声。
阮喃喃兴奋地将粳米小心地倒入磨眼。
石磨沉重,转动缓慢,雪白的米浆便从磨缝间细细地、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汇入下方接着的木桶里。
磨米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急不得。
阮喃喃起初还觉得新奇,守在一旁看着,久了便有些无聊起来。
开始东张西望,研究磨坊墙角长出的蘑菇和窗台上爬过的小虫。
陆云霁却始终耐心守着,适时添加粳米,调节水流大小,确保磨出的米浆细腻均匀。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得到小半桶洁白的粳米浆。
接下来还需将米浆沉淀、滤干,才能得到所需的湿米粉。
块糖也需要用小石臼捣成极细的糖霜。
等所有前期准备忙完,日头已经西斜。
回到厨房,真正的制作才开始。
将湿米粉与糖霜按比例混合,加入捣碎的薄荷汁液,反复揉搓过筛,得到细腻松散、泛着淡淡绿色的糕粉。
阮喃喃学着师兄的样子,将糕粉小心地填入梅花形的木模里,用尺子刮平,再轻轻磕出。
一朵朵精致剔透、散发着薄荷清香的绿色糕胚便做好了。
最后上锅蒸制。
灶膛里的火重新燃起,水沸后,将糕胚放入蒸笼,旺火急蒸。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浓郁的米香混合着清凉的薄荷香气便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熄火,稍晾,迫不及待地取出一块。
那薄荷糕洁白剔透中带着浅浅的绿意,口感松软细腻,入口即化。
清甜的米香过后,便是薄荷带来的沁人凉意,瞬间驱散了夏日的最后一丝烦闷。
“成功了!和去年吃的一样好吃!”
阮喃喃捧着一块糕,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嘴角沾着点点糕粉。
陆云霁也尝了一块,微微颔首。
甜度适中,薄荷的用量也恰到好处,清凉却不呛人。
多余的薄荷糕被小心地收在食盒里,留着慢慢吃。
翌日,阮喃喃又突发奇想。
拉着师兄去采摘了不少新鲜的荷花花瓣和嫩莲蓬,说是要试做“荷花茶”和“莲子凉粉”。
结果荷花茶泡出来带着点涩味。
莲子凉粉也因为淀粉比例没掌握好,做得有些糊糊的,不算太成功。
但阮喃喃依旧喝得津津有味,还把不成形的凉粉拌了蜂蜜吃掉了,美其名曰“创新吃法”。
陆云霁由着她折腾,偶尔在她手忙脚乱时递上正确的工具或是一句简短的提示。
日子就在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尝试中度过。
有时成功,有时失败。
但无论结果如何,那份专注于眼前小事的心境,和共同忙碌后分享成果的满足,都让无忧谷的每一天充满了平淡而真实的趣味。
这日傍晚,天气闷热异常,一丝风也没有。阮喃喃摇着蒲扇,还是觉得汗流浃背。
“师兄,太热了,我们去溪边泡脚吧?”
她热得没什么精神。
陆云霁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和异常沉闷的空气,摇了摇头:
“…今夜恐有雷雨。不宜近水。”
果然,入夜后,远处天际开始滚动闷雷,闪电如同金蛇般在云层间窜动。
很快,狂风大作,吹得门窗哐哐作响,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点砸在屋顶和地面上,声势惊人。
阮喃喃有些害怕雷声,缩在屋子里,用被子蒙着头。
陆云霁检查了一遍门窗,又特意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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