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暮色来得格外早,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都会倾轧下来,将整座城池吞噬。苏家绣坊里一片忙碌,红灯笼挂满了庭院,绸缎彩绸缠绕着廊柱,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景象,却被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寒笼罩,每个忙碌的仆人脸上都带着紧绷的神色,像是在筹备一场盛大的葬礼。
苏凝坐在闺房的妆台前,春桃正为她插上一支金步摇,流苏垂落,映得镜中的女子面容娇美,却毫无血色。她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与红衣鬼煞的婚服隐隐呼应,手腕上的胎记被衣袖遮盖,却依旧烫得惊人,像是在预警着即将到来的凶险。
“小姐,您别害怕,沈大人说了,他会在婚礼上动手,绝不会让李嵩得逞。”春桃看着镜中苏凝苍白的脸,小声安慰道,手里的动作却忍不住发颤。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阴谋,却也隐约察觉这场婚事背后的诡异。
苏凝对着镜子,轻轻抚摸着胸前香囊里的玉佩,冰凉的玉质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她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不害怕,这是最后一场轮回了,该结束了。”
她的目光落在妆台角落的那幅绣品上,解咒符纹已经全部完成,用她的鲜血绣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与香囊里的玉佩遥相呼应。这是她破解诅咒的最后希望,也是陈墨百年冤屈得以昭雪的关键。
与此同时,锦衣卫衙门里,沈墨卿正召集人手,部署行动。飞鱼服的身影在庭院里穿梭,绣春刀出鞘的寒光在暮色中闪烁,气氛肃穆而紧张。
“李嵩老奸巨猾,必然会在新婚夜动用红棺的力量,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埋伏在李府外,伺机控制李嵩及其党羽;另一队随我进入婚房附近,保护苏凝,防止诅咒发作。”沈墨卿的声音冰冷而有力,眼神锐利如刀,“记住,优先保护苏凝,她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是!”下属们齐声应道,声音震彻庭院。
沈墨卿转身回到书房,拿起桌上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缠枝莲纹路。他想起苏凝说的“三百年后”,想起玉佩与她胎记的共鸣,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预感。这枚祖传的玉佩,似乎藏着比他想象中更深的秘密,而他与陈墨后人的羁绊,也早已跨越了时空。
他将玉佩系回腰间,握紧了绣春刀的刀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护住苏凝,揭开李嵩的阴谋,完成祖上的承诺。
同一时间,三百年后的苏市,“砚知阁”里一片死寂。
老周坐在红棺前,手中紧紧握着那半块玉佩,双眼布满血丝。他已经不眠不休研究了两天,终于在《守棺手记》的最后一页找到了关于“时空共鸣”的记载:当本命玉佩的两半同时感应到血脉之力,且红棺诅咒力量达到顶峰时,可借助血脉羁绊建立短暂的时空连接,将玉佩合二为一。
“三天期限已到,今晚就是新婚夜,也是唯一的机会。”老周喃喃自语,将自己的指尖划破,鲜血滴在玉佩上。鲜血顺着玉佩的纹路流淌,与玉佩内部的金色光晕融合在一起,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红棺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剧烈地震动起来,棺身的符咒发出暗红色的光芒,与老周手中玉佩的金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诡异的光柱,直冲屋顶。工作室里的温度骤降,黑色的雾气从红棺缝隙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无数狰狞的面孔,发出凄厉的哀嚎。
老周的身体被光柱包裹,意识渐渐模糊,他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入红棺之中。他死死握紧玉佩,心中默念:“林砚,一定要接住,这是化解诅咒的关键!”
明朝的李府,红灯高悬,鼓乐喧天,一派喜庆景象。宾客们络绎不绝,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背后,却是暗藏的杀机。李嵩穿着一身官服,站在大厅中央,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婚房的方向,带着一丝阴鸷的期待。
苏凝被送入婚房,房间里布置得富丽堂皇,大红的喜字贴满了墙壁,床上铺着鸳鸯锦被,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朽木香,与红棺的气味一模一样。她走到房间中央,果然看到那口熟悉的朱红棺材,正静静地放在角落,棺身的符咒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苏凝,别来无恙。”
李嵩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他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几个手持法器的道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没想到你竟然勾结沈墨卿,妄图破坏我的大事,不过没关系,今晚,你终将成为红棺的祭品,让我的镇煞棺彻底成型!”
苏凝握紧了袖中的绣针,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李嵩:“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沈墨卿很快就会带人来抓你!”
“沈墨卿?”李嵩冷笑一声,“他现在自身难保,我早已在府外布下埋伏,他能不能活着进来还是个问题!”他挥了挥手,“动手!”
道士们立刻念起诡异的咒语,手中的法器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红棺随之震动,棺盖缓缓打开,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一个穿着大红婚服的身影从棺中缓缓走出——正是红衣鬼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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