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午后,本该是市井最热闹的时候,可城西的这条巷弄却静得反常。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还没干透,倒映着两旁歪歪扭扭的民居,屋檐下的灯笼有气无力地晃着,光线昏沉,把墙根下的阴影拉得老长,藏着说不出的阴冷。
苏凝走在巷子里,脚下的布鞋踩过水洼,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寂静的巷弄里格外清晰。她把《镇魂图》贴身藏在衣襟里,绣品的暖意透过布料传来,勉强压下手腕上胎记的阵阵刺痛。身上那件素白襦裙沾了些泥点,却依旧整洁,只是袖口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露出里面藏着的几枚绣针——那是她根据苏氏记忆,特制的驱邪绣针,针身上缠着浸过朱砂的丝线。
“这已是第五处有残煞气息的地方了。”沈墨卿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目光警惕地扫过巷弄两侧的门窗。他换回了那身青色长衫,只是腰间的绣春刀始终没离手,刀鞘上的缠枝莲纹路在斑驳的光影下,偶尔闪过一丝金光,驱散着周遭的阴邪。连日来清理残煞,让他眉宇间的疲惫更重了些,可眼神依旧锐利,像藏在暗处的鹰,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巷弄尽头的豆腐坊大门紧闭,门板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停业”告示,边角已经卷起。一股淡淡的黑气从门缝里渗出来,夹杂着豆浆变质的酸腐味,苏凝手腕上的胎记瞬间发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就在里面。”苏凝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搭在门环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门环上的铜绿被黑气浸得发黑,轻轻一碰,就有细碎的粉末掉落。
沈墨卿上前,没费多大劲就推开了虚掩的大门。豆腐坊内一片狼藉,石磨翻倒在地,豆浆洒了满地,已经凝固发黑,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作响。墙角的灶台里,柴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发黑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黑气,与煞灵的残留气息一模一样。
“在后院。”苏凝朝着后院走去,脚步放得极轻。后院的一口水井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不停地在磨刀石上磨着,“霍霍”的磨刀声在寂静的后院里回荡,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汉子的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气,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却没有任何声音。苏凝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残煞力量很微弱,却带着强烈的执念,像是被什么事逼到了绝境。
“这位大哥。”苏凝的声音放得很柔,生怕刺激到他,“我们是路过的,看到这里不对劲,过来看看。”
汉子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双眼布满血丝,瞳孔里隐隐有黑气涌动,正是被残煞附身的征兆。他握紧菜刀,朝着苏凝和沈墨卿挥来,嘶吼道:“别过来!你们都是来害我的!”
沈墨卿反应极快,侧身避开菜刀,伸手抓住汉子的手腕,力道不大,却牢牢地控制住他。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汉子剧烈挣扎起来,黑气在他周身翻涌,却始终无法挣脱沈墨卿的束缚。
“你冷静点!我们不是来害你的!”苏凝快步上前,将手掌轻轻放在汉子的额头,血脉之力缓缓涌动,与《镇魂图》的金光相互呼应,“我知道你遇到了难事,告诉我们,或许我们能帮你。”
金光顺着苏凝的手掌,涌入汉子体内,黑气渐渐平息,汉子的挣扎也慢慢停止。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眼中的血丝渐渐褪去,露出了疲惫而绝望的神情:“我……我对不起我娘子……”
苏凝和沈墨卿对视一眼,耐心地听着汉子讲述。原来,汉子是豆腐坊的老板,几天前,他娘子突发重病,郎中说需要名贵药材才能医治,可他家境贫寒,根本拿不出钱。就在他走投无路时,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人找到了他,说只要他愿意供奉“煞灵大人”,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钱财,他一时糊涂答应了,却没想到被残煞附身,差点酿成大错。
“那个穿黑道袍的人,是不是给了你一样东西?”苏凝问道。
汉子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半朵缠枝莲,与之前在各个案发现场找到的标记一模一样。苏凝接过令牌,指尖刚一触碰,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残煞气息,与李家祖宅地宫里的气息同源。
“是李嵩的余孽!”沈墨卿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们没有彻底消亡,反而在暗中散布残煞力量,利用人心的贪婪和绝望,扩大煞灵的势力!”
苏凝将令牌收好,用血脉之力彻底净化了汉子体内的残煞力量:“你娘子的病,我们会想办法。以后不要再相信这些旁门左道,好好生活。”
汉子连连磕头道谢,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与此同时,三百年后的南京,老门东的一条巷弄里,林砚和老周正盯着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古董店的门面上挂着“聚珍阁”的牌匾,里面光线昏暗,摆满了各种古旧的器物,门口的石狮子眼睛被涂成了黑色,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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