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村的甜香能飘出二里地去。祭典前三天,整个村子像被揉进了蜜罐,连风都裹着灵米的甜意。晒谷场被阿牛和孩子们扫得能映出人影,老槐树上挂满了彩绳 —— 红的、绿的、黄的,都是赵婶用旧布染的,绳上系着用灵稻壳编的小穗子、小麻雀,风一吹,“哗啦” 一片响,像满树的星星落下来。
王屠户在场边支了口比澡盆还大的铁锅,灵米粥在锅里咕嘟咕嘟滚着,气泡炸开时溅出的米油落在火上,“滋啦” 一声,把甜香送得更远。孩子们围着锅边转,手里攥着赵婶刚蒸好的灵米糕,糕上还印着稻穗的花纹,咬一口,甜得能眯起眼。赵婶的灶房里堆着半人高的灵米粉,她正忙着蒸第二笼糕,蒸笼掀开时,白汽裹着香,飘到灵田边,连孕灵稻的穗子都似晃得更欢了。
吴石弓背着弓箭,在晒谷场角落修他的木箭。箭杆是山里的硬木,之前跟黑毛怪物周旋时被撞松了,他用浸了灵稻汁的藤条一圈圈缠紧,指尖的老茧蹭过藤条,动作细致得不像个常年跟野兽打交道的猎户。赵婶端着个陶盘走过来,盘里放着块还热乎的灵米糕,上面撒了点碾碎的野山楂:“尝尝,加了点酸的,解腻。祭典那天要蒸三十笼,让大伙都吃够。”
吴石弓接过糕,咬了一口,甜里带着点酸,正合他的口味。他往灵田方向瞥了眼,林烨正跟着林大山擦守域钟,布巾蘸着灵稻汁,把钟壁的纹路擦得发亮,银辉在钟身上流转,像一层暖光。“烨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钟擦得,比去年亮多了。” 他笑着说,眼里难得有了点软意。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 “叮叮当当” 声从村西头炸开来 —— 是陈石头的铁匠铺。那声音跟平时不一样,不是沉稳的锻打,是带着股邪火的乱敲,铁砧和铁锤碰撞的声音又急又重,像在往人心里砸石头。平时他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天却卯足了劲,天刚亮就开了炉,吵得人心里发慌。
“这陈石头搞什么?” 王屠户擦了擦手上的米油,眉头拧成了疙瘩,“大伙都忙着祭典,他倒好,敲得跟拆房子似的,存心添堵?”
话音还没落地,就见陈石头从铁匠铺里钻了出来。他穿着件油乎乎的黑布衫,领口沾着铁屑,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的胳膊上沾着些灰褐色的泥 —— 那是山坳边特有的泥,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腥气,跟上次吴石弓在溶洞附近发现的脚印里的泥,一模一样。他手里拎着个铁砧,沉甸甸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阴得像山坳的雾,直勾勾往晒谷场冲。
“哟,忙着呢?” 他的声音像被铁屑磨过,哑得刺耳。站在晒谷场中央,他的目光扫过堆在角落的灵米袋,又落在赵婶手里的陶盘上,嘴角扯出个冷笑,那笑比哭还难看,“灵米不少啊,糕也挺香 —— 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张婆婆的份?哦,忘了,张婆婆死了,为了护你们的灵田,连个全尸都没落下,倒是给你们换来了安稳日子。”
这话像把冰锥,狠狠扎在村民心里。张婆婆的坟还在灵田东头,昨天阿牛刚给她换了新的稻穗,此刻被陈石头拿出来当话柄,连孩子们都停住了笑,攥着手里的糕,眼圈红了。
赵婶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陶盘晃了晃,差点把糕摔在地上。她强忍着气,声音发颤:“陈石头,你说话别太过分!张婆婆是为了护灵米、护村子才走的,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凭什么?” 陈石头嗤笑一声,把铁砧往地上一掼,“哐当” 一声,震得地上的灵稻壳都跳起来,有几粒还溅到了赵婶的衣襟上。“凭她傻!凭你们都傻!守着这破灵田,守着那个什么‘引灵人’,就能过好日子了?林烨,你说说,你拿着玉佩,天天引灵气,倒是给大伙分点啊?还是说,灵气都被你一个人吸了,好让你当青禾村的土皇帝?”
林大山往前跨了一步,挡在林烨身前。他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攥得咯咯响:“陈石头,你别血口喷人!烨儿是引灵人,他天天守灵田、斗怪物,比谁都辛苦!灵田的灵气是大伙的,灵米也是一起种、一起收的,哪来的‘土皇帝’一说?”
“辛苦?” 陈石头的目光像毒蛇,扫过林大山,又落在吴石弓身上,“吴猎户才叫‘辛苦’呢 —— 天天往山坳跑,跟黑毛怪物称兄道弟,回来还能领大伙的感激。我听说,你上次跟怪物斗,连皮都没擦破?怕不是早就跟怪物勾结好了,演场戏给大伙看,好让大伙把你当英雄?”
“你放屁!” 吴石弓猛地站直身体,手按在腰间的箭囊上,指节泛白。他的左手缺了根小指,那是二十年前洗劫时,为了护着村民的孩子,被混沌鼠咬掉的,此刻被陈石头这么污蔑,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的光像要吃人,“我去山坳是为了摸清怪物的底细,为了护村子!你要是再敢胡说一句,我就把你绑去山坳,让你跟怪物好好‘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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