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将玉管轻轻塞入少年伤兵口中,淡金色液体顺着喉结滑下。少年紧绷的肌肉缓缓松弛,额角冷汗渐止。他没有多看,收回手,指尖在仪器包外侧轻敲三下——检测仪仍在运行,记录着药效扩散曲线。
营地中央,太一阁弟子正围拢一处焦黑残骸。那是九黎血骨锁灵阵的核心构件,断裂的骨柱上刻满扭曲符文,残留的能量脉冲仍以每息七次的频率微弱震颤。陈玄起身走过去,蹲在离残片三尺处,取出检测仪探头,贴向其中一根断面。
数据流涌入识海,青铜鼎虚影无声浮现,开始解析。灵气通路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呈现出某种递归式的分支结构,主干分出二级支路,再细分为三级毛细通道,末端则呈网状弥散。这与他在第22章中观察到的“初源灵液”在经络中的扩散路径高度相似。
他取出炭笔,在兽皮纸上勾勒出能量流向图。线条交错,逐渐显现出一种自相似的几何形态。不是简单的圆形或三角阵法,也不是传统五行生克的环形流转,而是一种不断自我复制、层层嵌套的图形。他停顿片刻,写下四个字:分形拓扑。
接下来两个时辰,他反复比对检测数据与绘图模型。每当灵气波动出现峰值,对应节点必位于图形的某个分叉点;当能量衰减时,衰减速率与分支数量成非线性关系。他尝试用线性方程拟合,失败。改用幂律函数,误差仍高达40%。
夜色渐深,营地燃起几堆篝火。陈玄未动,只从包中取出一块备用电池,替换掉检测仪耗尽的旧块。新数据继续流入,他发现一个规律:相邻节点间的能量差,并不随距离等比递减,而是存在周期性震荡。这种震荡,像是某种波动在封闭回路中来回反射。
他闭眼,回忆起大学时学过的偏微分方程。热传导、流体扩散、电磁场分布……这些模型都描述过类似现象。睁开眼,他在兽皮另一侧重新画图,将阵法视为一个连续场域,灵气视作场中粒子流,边界条件设为残存符文的激活状态。
第一个方程成型:
?E/?t = D?2E + S(x,t)
E代表某点灵气密度,D是扩散系数,S是源项。他代入实测值,计算初始解。结果偏离实际轨迹37%。问题出在?2——拉普拉斯算子假设空间是平直的,但这里的能量流动明显受到未知曲率影响。
他皱眉。若空间本身被阵法扭曲,是否该引入非欧几何?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这一假设。他暂时搁置,转而检查源项S。九黎阵法靠献祭驱动,能量来源应是非稳态的脉冲式输入。他将S设为阶跃函数序列,再次演算。
误差降至28%。仍有偏差。
他调出第20章破阵时记录的数据,对比两次阵核残片的能量残留模式。惊人地发现,两者的主频共振峰完全一致,只是振幅不同。这意味着,九黎的阵法并非随机构建,而是基于某种通用模板,通过调整参数实现功能变化。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震。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有同类阵法都可以归纳为同一组方程族,仅需改变边界条件和初始参数即可推演出具体形态。他立即着手建立参数化模型。
他定义了五个变量:
α——符文密度
β——节点连接度
γ——能量输入频率
δ——材料介电常数
ε——环境灵气背景值
然后尝试构建一个五维线性组合模型,预测任意阵法的关键节点位置。第一次尝试,预测命中率仅19%。第二次,他加入交互项α×γ和β×δ,提升至33%。第三次,他意识到必须考虑非线性耦合,于是引入二次项和指数衰减因子。
终于,在第四次迭代后,模型将预测误差压缩到15%以内。部分节点的计算值几乎与实测值重合。但他没有松懈。误差仍存在,说明还有隐藏变量未被识别。
他盯着兽皮上的方程组,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所有计算都默认灵气传播速度恒定。可从数据上看,某些远端节点的响应时间明显滞后于理论值,且滞后量无法用距离解释。这暗示着,灵气在阵法内部的传播速度可能受局部结构调控。
他翻出之前绘制的分形图,仔细查看那些三级分支的交汇点。这些位置普遍存在微小的符文错位,形成类似“相位延迟器”的结构。他推测,这些错位并非瑕疵,而是有意设计,用于调节能量波的干涉模式。
一个新的想法浮现:阵法不仅是能量导引系统,更是一个精密的干涉仪,通过控制多路灵气波的相位差,实现聚焦、屏蔽或放大效果。若是如此,现有模型就必须升级为波动方程体系,而非单纯的扩散模型。
他卷起已有草稿,塞进仪器包夹层。取出一张新的兽皮,铺在地上。这一次,他不再从宏观场域入手,而是选择最完整的那根残柱,将其表面符文逐一分解,转化为几何坐标点阵。
每一个符文,都被他标注为一个复数平面中的矢量。方向代表能量极性,长度代表强度,位置对应空间坐标。他尝试用傅里叶变换分析这些矢量的频谱特征,寻找潜在的周期性规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