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将白布盖上苏雅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时,老刑警周正注意到她右手紧握成拳。他戴上手套,小心掰开那已经僵直的手指——掌心里是一枚铂金婚戒,内圈刻着CM。
陈默和林菀...周正喃喃自语,将证物袋举到灯光下观察。戒指上暗红色的污渍看起来像干涸的血迹。
头儿,浴室里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年轻女警小李快步走来,那些人体组织确实是陈默的,但...根据出血量,他不可能还活着。
周正皱眉看向浴室方向。瓷砖缝隙里仍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拖把匆忙清理过。最令他不安的是墙上那些抓痕——不是工具造成的,更像是人类指甲在极度痛苦中留下的。
查查这枚戒指是谁的。周正将证物袋递给小李,还有,联系陈默和林菀的家人,我需要了解更多情况。
走出公寓楼时,周正抬头看了看五楼的窗户。窗帘微微晃动,仿佛有人刚刚站在那里观察他们。他摇摇头,把这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与案发现场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香气一模一样。
林菀的父母住在城东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当周正按响门铃时,隐约听到屋内传来诵经声。开门的林母双眼红肿,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
警察同志,是不是找到我女儿死亡的真相了?林母声音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佛珠。
周正注意到客厅里摆着林菀的遗像,前面供着水果和点心,三炷香已经烧了一半。更引人注目的是地上用面粉画出的奇怪符号,以及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阳台的连续脚印。
这是...
今晚是菀菀的头七,林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纸钱,按老家的规矩,要给亡魂引路,让她最后回来看一眼。
周正虽然不信这些,但还是尊重地点点头。他出示了那枚戒指的照片:这是您女儿的婚戒吗?
林母只看了一眼就崩溃大哭:是菀菀的...是我亲手给她戴上的...怎么会...
我们在另一处案发现场找到了它。周正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您女婿陈默,他...失踪了。
林父突然激动起来:那个畜生!菀菀死后第三天,他就把她的东西全扔了!连骨灰盒都不愿意放在家里!
老林!林母拽了拽丈夫的袖子,转向周正时眼神闪烁,警察同志,我女儿...真的是意外死亡吗?
周正没有立即回答。他注意到供桌上摆着一本翻开的黄历,正好是5月8日那一页。忌嫁娶三个字被人用红笔重重圈了出来。
我们正在调查。周正最终说道,如果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您二位。
离开前,周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母正跪在面粉画出的脚印旁点燃白蜡烛,嘴里念叨着菀菀回家吧。烛光摇曳中,他分明看到那些面粉脚印上,正缓缓浮现出新的凹陷,仿佛有无形的脚正一步步走向林菀的遗像。
陈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台老式电视机,雪花屏发出的惨白光芒勉强照亮这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他的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绑在一把木椅上,嘴里塞着破布,后脑勺一跳一跳地疼。
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般零散——他记得自己在苏雅的公寓里看到了林菀的鬼魂,记得脖子被无形力量扭曲的剧痛,然后...就是这片黑暗。
陈默试图挣扎,却发现绳子纹丝不动。更可怕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机——现代人最原始的安全感来源。
一声,电视突然切换了画面。婚礼视频。他和林菀的婚礼。陈默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深情地吻着新娘,而林菀的笑容在特写镜头下显得那么勉强。
画面跳转到抛捧花环节。陈默看到自己站在林菀身后,双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她腰间。当林菀向后抛花的瞬间,视频突然变成了慢动作。陈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在画面中明显收紧了,在林菀身体前倾时不是拉住她,而是...推了一把。
不...不是这样的...陈默在破布后含糊不清地辩解,尽管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电视屏幕闪了闪,切换成了浴室镜子的画面。镜中渐渐浮现出林菀的身影——她穿着染血的婚纱,脖子歪向一边,皮肤呈现出死人才有的青灰色。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正直勾勾地盯着镜头外的陈默。
为什么要杀我?林菀的声音从电视扬声器里传出,带着诡异的回声,我们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吗?
陈默剧烈摇头,汗水浸透了衬衫。镜中的林菀缓缓抬起手,腐烂的手指穿过电视屏幕,伸向现实空间。陈默闻到一股混合着茉莉香与腐肉的可怕气味,生理性地干呕起来。
看着我。林菀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冰冷的气息喷在陈默耳畔,看着你对我做了什么。
陈默感到束缚右手的绳子松开了。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被一股无形力量强迫着转向电视方向。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变化——这次是从下方仰拍的视角,显然是酒店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林菀的身体从高空坠落,在撞击地面的瞬间,鲜血如烟花般迸溅。奇怪的是,她的头在撞击后转向了某个特定方向,无神的眼睛直直盯着摄像头,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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