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月闻声抬头，目光清冷地扫过她，没说话，只是继续用干净的布条缠住孟行舟渗血的伤口。
王桂兰看着那些被捆住的土匪，又看看慕千月，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你这个丧门星！你惹大祸了！
他们是黑风寨的人！你把他们捆了，他们的人会来报仇的！我们全村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她的指甲尖利，直往慕千月脸上抓去。
慕千月头也没抬，反手一挡，只听“哎哟”一声，王桂兰被她推得连连后退，狠狠摔在地上，正好压在一个昏迷的土匪腿上。
“报仇？”慕千月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难道让他们留在村里，烧杀抢掠，我们就有活路？”
“那也不该我们出头！”王桂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像个疯婆子，“我好不容易才讨好张大王，他说了会给我们留条活路的！你现在把他们捆了，我们谁也活不了！”
“活路？”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是刚醒过来的老妪，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指着王桂兰。
“用我们的粮食喂饱豺狼，换你自己的活路？你做梦！”
越来越多的村民苏醒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茫然，随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被捆的土匪和正在救人的慕千月时，看向王桂兰的眼神里，只剩下彻骨的鄙夷和愤怒。
“要不是千月姑娘，我们现在怕是早就被这些畜生害了！”
“王桂兰，你还有脸说？刚才你给土匪端肉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
“就是！这女人心都黑透了，留着她也是祸害！”
骂声像潮水般涌向王桂兰，她被众人的目光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软，再次摔倒在地。
慕千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清醒的村民道：“大家动作快点，先把受伤的人抬到屋里去。
这些土匪，找个结实的柴房关起来，派两个人看守。”
“那黑风寨……”有人担忧地问，“万一他们真的来报仇……”
“怕也没用。”慕千月目光扫过众人，“黑风寨作恶多端，早就该有人收拾了。
我已经让人往镇上送信，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到。在那之前，我们得先把自己的村子守好。”
她的话像定心丸，让慌乱的村民渐渐镇定下来。
大家开始七手八脚地行动，抬伤员的抬伤员，捆土匪的捆土匪，连之前最胆小的几个妇人，也拿起了木棍，守在柴房门口。
王桂兰瘫坐在地上。
慕千月没再理会她，走到孟行舟身边，扶着他坐起来：“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
孟行舟脸色苍白，却咧嘴笑了笑：“死不了。千月姑娘，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若不是她出手，别说自己，恐怕整个村子都要遭殃。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慕千月扶着他往屋里走，“先养好伤再说。往后这村子，得靠我们自己守着。”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被土匪搅得乌烟瘴气的村子，在村民们的忙碌中，慢慢恢复了一丝生气。
柴房里传来土匪们模糊的咒骂声，但被牢牢捆着，再凶也掀不起风浪。
王桂兰哭了半晌，见没人理她，终于灰溜溜地爬起来，想偷偷溜回家。
刚走到篱笆边，就被赵老实拦住了。
“村长说了，让你去把你家藏起来的粮食拿出来，分给大家。”赵老实瓮声瓮气地说，“不然，就把你也关进柴房，跟那些土匪作伴。”
王桂兰脸色煞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地转身回家。
她知道，自己在这村子里，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慕千月站在院子里，看着村民们互相搀扶、清理狼藉的身影，轻轻吁了口气。
天光彻底放亮时，村口传来了急促杂沓的马蹄声。
几名身着公服、腰佩朴刀的官差勒马停住，为首的是县衙的捕头周正。
他们显然是接到了报信赶来，但眼前的景象仍远远超出了预料——
村中空地上血迹斑斑，几具覆着草席的村民遗体静静躺着，妇孺压抑的啜泣声随风传来。
受伤的村民或坐或卧，相互包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而当他们看到那间柴房外持棍看守的村民，以及里面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了破布的土匪时，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周正翻身下马，神色凝重地扫视一圈，沉声问道：“这里……谁是主事的？”
慕千月刚为孟行舟换完药，闻声站起身，平静地迎上前：“官爷，村里能做主的村长王贵受了重伤，眼下暂时由我应对。”
周正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神色却异常沉静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便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是你派人去县里报的信？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黑风寨的土匪……都是你们制住的？”
“是。”慕千月言简意赅，将昨夜土匪如何袭村的经过清晰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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