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确保万无一失时。
门外传来九皇子派来侍卫冷硬而不耐烦的声音：“苏掌事，请快些！殿下还在等着，莫要耽搁时辰！”
苏三娘动作一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即将面见殿下的期待冲淡。
她拿起梳子，最后理了理鬓角，应道：“来了来了，这就好。”
她打开门，那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语气带着几分讥诮：“苏掌事，不必如此费心打扮了。入了府，还不是要换上那身灰扑扑的太监服饰？”
这话如同针一般刺了一下苏三娘的心。
她每次秘密入府，确实需要伪装成低等太监掩人耳目，这是规矩。
但她心底始终存着一份幻想，一份不甘。
她自认容貌、手段都不差，为何就只能永远躲在暗处，穿着那身掩盖她所有风华的丑陋衣服？
她脸上娇媚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强自绽开。
带着几分嗔怪：“大人这话说的，女儿家见重要的人，精心打扮是礼数，也是对殿下的尊重。即便……即便之后要换，此刻也不能失了体面不是？”
那侍卫显然不吃她这套，只冷冷道：“随你。快走吧，殿下心情不佳，去晚了，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苏三娘心头一紧，这才收敛了些许旖旎心思，连忙跟上侍卫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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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娘跟着侍卫，从角门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九皇子府。
如同以往每一次，她被引到一间僻静的耳房，换上了那套灰扑扑、毫无版型可言的低级太监服饰。
看着铜镜中瞬间黯淡无光、连性别都模糊了的自己，她心底那点不甘和委屈又冒了出来。
但想到即将见到殿下，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冠，低着头，跟着引路内侍走向书房。
书房内，沈景渊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烛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带着阴郁气息的背影。
苏三娘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奴婢参见殿……”
“免了。”
她话音未落，沈景渊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便打断了她，他甚至没有回头。
苏三娘准备好的仪态和话语卡在半途，微微一怔，随即心头却是一喜。
殿下果然体恤她！
知道她受了惊吓，连礼都免了，这是何等的恩宠！
她连忙顺势站直了身子，脸上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惊魂未定和委屈。
声音愈发柔婉：“谢殿下体恤……”
“薄司靳今晚去绣坊，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字不漏，仔细回禀。”
沈景渊骤然转身，目光如两道冰锥，直直刺向苏三娘。
苏三娘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寒，那点窃喜瞬间烟消云散。
她不敢再搔首弄姿，连忙收敛心神，低下头，将薄司靳如何围坊、如何用枪指着她逼问、如何下令搜查、最后又如何莫名其妙撤走的过程，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殿下明鉴，那薄司靳看似声势浩大，实则雷声大雨点小，搜不到人便灰溜溜走了。看来那慕千月在他心中，分量也不过如此，奴婢觉得，他未必会再……”
“蠢货！”
一声冰冷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书房响起，彻底打断了苏三娘的话。
沈景渊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他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苏三娘凌迟。
“他若真不在意，岂会兴师动众亲自前去？他若真放弃了，此刻你应该在哪儿？
在你的绣坊继续做你的掌事，而不是在这里穿着这身狗皮回话！”
苏三娘被骂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就跪了下去：“殿下息怒！奴婢、奴婢愚钝……
沈景渊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三娘。
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胆寒的森冷：“是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去动慕千月的？”
苏三娘心头猛地一跳，她最害怕的问题还是来了。
她伏低身子，急忙辩解，试图将责任推到慕千月头上：
“回、回殿下……是那慕千月！是她先坏了殿下您在城西的施粥大计，引得流民骚动。
奴婢、奴婢也是怕她继续追查下去，会查到更多对殿下不利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才、才出此下策将她请来问话……”
“请来问话？”沈景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
“本王问你，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苏三娘被这骤然拔高的声音吓得一哆嗦，脑子有些发懵。
下意识地按照自己查到的信息回答：“奴婢…奴婢知道，她是慕老将军的女儿，可、可慕家已经失势，她不过是个被流放回来的罪臣之女，无足轻……”
“蠢货！！！”
沈景渊终于彻底暴怒，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梨花木矮几，上面的茶具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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