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是功,过是过,不必推让。”
扶苏摆了摆手,指尖蹭过奏疏上的墨迹,“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是金钱布帛,还是朕再给你加封爵位?”
“全凭监国陛下做主,”赵成的后背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臣万万不敢妄求。”
扶苏看着他这副谨小慎微、连抬头都不敢的模样,心里像堵了团湿棉絮
——满朝文武,要么像赵成这样唯唯诺诺,连句整话都不敢说;
要么像那些老臣,抱着旧规矩死磕,半分不肯变通。竟无一人能像赵高那样,既能精准领会他的意图,又敢用些“不那么仁德”的手段,把难办的事硬生生推进下去。
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添了些无奈:
“罢了,既然你没主意,朕稍后禀明父皇,再为你进一级爵位,如何?”
赵成立刻叩首,额头碰在青砖上发出轻响:“臣谢陛下隆恩!谢监国厚赏!”
扶苏让他平身,目光重新落回案上的奏章,指尖轻轻蹭了蹭案边的镇纸,似是随口问道:
“丞相的假期也快到了吧?他这几日在家,都在忙些什么家事?”话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抱怨——
是什么事,能让赵高在国家用人之际,舍得放下这么重的权力,休这么长的假?
赵成闻言,嘴角先抿了抿,像是怕说差了话,随即才露出点真心的笑意,声音也软了些:
“回监国,兄长他……
如今正陪着那过继来的孩儿。每日教孩子启蒙,连饮食起居都亲自照料,半点不敢马虎。
昨日臣去探望,还见兄长握着孩子的手教认字,耐心得很,连从前常皱的眉头都松了些。”
“哦?”扶苏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杆上的墨汁滴在奏疏上,晕开一小团黑。
他先是愕然,随即嘴角慢慢牵起一抹笑,那笑容里有理解,也有几分感慨,“原来如此……
丞相也算是年纪大了,身边是该有个依靠,添点烟火气,总好过做个孤家寡人。这倒是件好事。”
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
那个在朝堂上滴水不漏、连父皇都要让三分的赵高,竟会弯腰对着一个稚童,手把手教他写字,甚至可能还会哄着孩子吃饭。
画面虽有些违和,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宽慰:再厉害的人,也逃不过人伦常情啊。
“过几日,等孤忙过这阵,便去丞相府看看他。”
扶苏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心里悄悄做了决定。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之前对赵高“躲清闲”的苛责,实在有些多余——
每个人都需要个喘息的地方,哪怕是他这个监国,哪怕是权倾朝野的赵高,也总得有个能放下重担的港湾。
只是,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案上那堆比昨日更高的奏章时,
肩膀还是不自觉地垮了垮,连呼吸都沉了几分,一股无力感顺着脊椎慢慢爬上来。
咸阳宫内的朝会刚入正题,一股暗流便顺着百官的衣袂悄然漫开。
几位老臣交换眼色时,袖口蹭过笏板的轻响格外清晰
——须发皆白的老宗正最先出列,玉笏被他攥得指节泛红,躬身时脊背绷得笔直,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监国陛下,臣等有本启奏!”
扶苏端坐御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的龙纹,心中那点预感落了实,只平静道:“讲。”
“监国自秉政以来,宵衣旰食,外平叛乱,内施仁政!”老宗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酝酿的激昂,“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名正言顺!
先皇禅位已久,监国仍以‘监国’之名临朝,于礼不合,于国不稳!
臣等恳请监国顺应天意民心,早正大位,登基为帝!”
话音未落,殿内呼啦啦跪倒一片。
余官员或高声附和,或低头屏息,数千人的呼声裹着殿内的寒气,撞得梁柱仿佛都在颤:
“臣等恳请监国早登大宝!”“陛下!登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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