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黑雾喷涌而出,雾中矗立着一尊巨像,形如饕餮,巨口洞开,仿佛要吞噬一切。三人并肩绕过巨像,走进后方的石屋。石屋宽敞,正中央立着一面铜镜,裂口往下淌血,一滴砸在凌惊鸿的手背上,烫得如同滚沸的铁水。
她没有动,手指仍旧贴着镜面。那血竟自行渗入她的皮肤之中。耳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不是听觉,而是字,是女人的声音,带着星子般细微的颤音,直接刺入她的脑海:
“西北天狼发紫光,殿下该杀逆鳞人。”
凌惊鸿瞳孔一缩。这声音她听过。上辈子死前那夜,钦天监烧书,火堆噼啪作响,苏婉柔披着星袍,指尖划过她的脊背,低语道:“你生来是祭品,也得死在逆鳞之下。”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头。记忆翻涌——星语咒,唯有纯阴之体才能承受。三息内破不了,魂便会被星力锁住。她闭紧双唇,舌尖顶住上颚,气息下沉,喉咙微震,低声念道:“南斗管生,北斗管死,星语作废,破!”
嗡——的一声。
脑中一松。镜上血迹抽搐两下,如同被人用布抹去,只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话已传完。
萧砌站在祭坛边,目光盯在她的脸上。他望着凌惊鸿,眼神深处偶尔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刀柄。他未出声,五指张开,仿佛在等待某一个信号。
凌惊鸿刚松了一口气,风声却骤然而起。
萧砌猛然扑了过来,一步步逼近,左手掐住她的脖颈,狠狠地将她按向铜镜。后脑撞上镜框,眼前一黑。
“你听见了什么?”他嗓音沙哑,眼底泛红,“说!”
她喉咙被扼住,呼吸艰难。袖中银针滑出一截,右手却被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就在意识即将断裂之际,耳后银针突然发烫,烧灼如穿透皮肉般疼痛。
记忆一下炸裂。
大婚那晚,烛火摇曳。她为他宽衣,指尖触到耳后七颗小痣,排列成星形。她轻笑一声:“像北斗?”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眼神冰冷:“别碰。”
那一夜,钦天监的典籍在她梦中翻页:“摇光现世,逆鳞将断。持星者非主,乃劫。”
萧砌耳后的七颗痣,正是北斗第七——摇光。主杀,主叛,主自毁。
她没有挣扎。在被掐住的瞬间,拇指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舌尖再次顶住上颚,压下眩晕。
“你怕的,不是逆鳞被斩……”她声音嘶哑,却清晰,“是你自己,就是逆鳞。”
萧砌的瞳孔骤然一缩。
手劲松了半瞬。
就在这刹那。
她右脚后撤,重心下沉,袖中银针疾射而出,直取他的手腕。他本能松手后退,她顺势抽身,退至祭坛边缘。
“你说要斩逆鳞之人?”她抹去嘴角血迹,冷笑,“可你才是星轨选中的‘断龙者’。苏婉柔不是让你杀我,是让你……毁掉你自己。”
萧砌沉默不语。他盯着她,眼神复杂,仿佛在看一个早该腐烂于地底的幽魂一般。
凌惊鸿想起查阅钦天监记录时,几处星象被人篡改。当时便觉得蹊跷。
此时,阿鲁巴突然暴起。
他原本靠柱闭目,似在装死,身体却微微颤抖,面部肌肉不时抽动,仿佛在压抑某种力量。此刻猛地睁开眼,眼白全黑,发出非人的嘶吼,整个人撞向角落的青铜鼎。
“砰——!”
青铜鼎碎了,黑雾炸裂开来。
雾中钻出无数透明的小虫,尾带倒钩,一触空气便扭曲蠕动,扑向活人。
周子陵闷哼一声,左臂被咬了三口,皮肤迅速发紫。
“夜星砂!”凌惊鸿喊道,“烧了它!”
她就地一滚,抓起祭坛边一堆灰白粉末——前世曾见母亲用此物镇压星蛊,遇血即燃,专克阴虫。
咬破指尖,血滴入砂,砂子泛起蓝光。她扬手,血混着砂,在地面划出北斗七星。
砂随血走,光芒连成阵法。
蓝光冲天而起,虫群撞上光阵,噼啪爆裂,顿时化作成黑灰。
光阵不散,反而蔓延,竟将萧砌也圈入其中。
“你做什么?”他冷脸质问。
“困你。”她直视着他,“此阵认血,也认命格。你若清白,它不会锁你。”
光圈收窄,萧砌的脚边砂粒忽然躁动,自动拼出“破
”二字。
他脸色一沉。
周子陵趁机扑向祭坛,掀开铜镜底座,抽出一卷黑轴。卷轴泛着暗红色,仿佛浸过血。
展开一看,火光下,纸上列着四个人的生辰。
第一行:凌惊鸿,甲子年三月初七,亥时——破军入命,主杀,一生劫难。
第二行:周子陵,丙寅年五月初三,子时——巨门守身,主谋,易被反噬。
第三行:阿鲁巴,戊辰年七月初九,丑时——贪狼临命,主欲,终成傀儡。
第四行:萧砌,庚午年九月十九,午时——七杀坐命,逆鳞之象,星轨崩毁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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