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冲进密室的时候,手还在抖。她来不及喘气,张口就说:“阿鲁巴在城西废巷被围住了!有人要抢他身上的玉佩!”
凌惊鸿正看着桌上的卷宗,听到这话,笔停了一下,墨水在纸上晕开了一点。
她没抬头,只问:“几个人?”
“三个黑衣人,都蒙着脸。”云珠声音发紧,“阿鲁巴已经动手了,但他右臂受伤了,撑不了多久。”
凌惊鸿合上卷宗,站起来就走。她一掀外袍,袖子里的铁符滑到掌心。她走得很快,穿过回廊时,肋骨一阵疼——这是昨夜追人留下的伤。
她没停下。
天快黑了,街上人不多。她从小巷走,靠布幡遮身,慢慢靠近城西废巷。风刮过来,吹起地上的灰尘和碎纸。
还没到巷口,就听见打斗声。
阿鲁巴背靠着断墙,右臂垂着,左手紧紧抓着玉佩。三个黑衣人围着他,刀光闪个不停。一人伸手去抢,被阿鲁巴一头撞中,鼻子流血倒地。
凌惊鸿出手很快。
她甩出铁符,打中一人后颈。那人闷哼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剩下两人反应也快,立刻从两边包抄。她不退,反而往前冲。一脚踢中左边那人的膝盖,对方站不稳,她抓住他的手一扭,骨头发出响声。那人还没叫出声,就被她甩向墙边,脑袋撞上砖头,昏过去了。
第三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跑。他手里还抓着半截腰带,是从阿鲁巴身上扯下来的。
凌惊鸿追上去,几步赶上,抬腿扫他脚踝。那人摔倒在地。她单膝压住他后背,一手掐住脖子,另一只手摸进他怀里。
什么都没有。
她眼神一冷,低头一看,那人嘴角有白沫流出。
毒囊破了。
她立刻松手后退,撕下外袍一角,用水浸湿后捂住口鼻。地上的人抽了两下,不动了。
这时阿鲁巴也走过来了,脸色发白,额头全是汗。他看着凌惊鸿,嘴唇动了动:“玉佩……还在。”
他慢慢摊开手掌。
半块玉佩躺在手心,边缘有些发黑,像是干掉的血。
凌惊鸿接过玉佩,手指刚碰到上面的纹路,脑子突然一震。
她看见一个画面——
冷宫里,烛火晃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跪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样的玉佩。她抬起头,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一片空白。
玉佩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凌惊鸿猛地回神,手一紧,玉佩还在她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把玉佩放进袖子。
“你怎么样?”她问阿鲁巴。
“脱臼了,没事。”阿鲁巴咬牙,“我不敢松手,怕他们得逞。”
凌惊鸿点头,看向地上的尸体。她蹲下,翻看最后一人衣领,从里面摸出一块铜牌。
上面刻着一个字:燕。
不是朝廷的样式,也不是禁军用的。
她认得这个标记。是慕容斯的人,以前在北境出现过。
“是慕容斯的人。”她说。
云珠一听,心里一紧:“他怎么知道阿鲁巴有这块玉佩?”
凌惊鸿没回答。她站起身,收好铜牌,又拿出银针,在死者几处穴位扎了几下,减缓毒素扩散。然后撕下外衣盖住尸体。
“你带阿鲁巴先回宫。”她对云珠说,“找老陈治伤,别走正门,走东角小巷。”
“那你呢?”
“我处理这里。”
云珠还想说话,可看到凌惊鸿的眼神,就没再开口。她扶起阿鲁巴,两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天完全黑了。
凌惊鸿把尸体拖到废弃的井边,倒上灯油点着。火光照在她脸上,一闪一闪。做完这些,她悄悄回到皇宫。
没人发现她离开过。
回到凤仪宫密室,她点燃油灯,把玉佩放在桌上。
灯光下,玉佩的裂痕很清楚。她用朱砂拓下背面的纹路,又拿出昨晚从孙昭媛那里拿到的《心经》残符,比对边缘。
刚好能拼上。
她又拿出双生契图谱对照,发现拼合后是一个完整的圆环。
和她前世见过的一模一样。
她拿起笔,在卷宗空白处写:
“玉佩为引,命契为锁,彼时之人,今又重来。”
写完,她吹灭灯。
密室变黑。
她坐在桌前,手指轻轻摸着玉佩。那个无眼女人的身影又出现了,但她稳住呼吸,没有被拉进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云珠回来了。
她推门进来,低声说:“阿鲁巴的胳膊接好了,老陈说休息半个月就能动刀。”
凌惊鸿嗯了一声。
“还有件事。”云珠压低声音,“我在东角小巷拐口,看到一个人站在屋檐下。”
“谁?”
“看不清脸,但他手里拿着个东西,像是……铜哨。”
凌惊鸿眼神一动。
她想起巴图鲁说过的话:“如果你听见鹰鸣,一定要告诉我。”
现在,有人在宫外拿着同样的信物。
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宫墙连着,灯火稀少。远处皇陵那边,一片安静。
她盯着那片黑暗,忽然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云珠一愣:“什么味道?”
“烧焦的纸味。”
云珠摇头:“我没闻到。”
凌惊鸿没再说话。她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只陶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整齐的黄纸。
她抽出一张,展开。
纸上画着一个女人,胸口插着短剑,脖子上有绳结。
和玉佩上的符号一样。
她把纸放回去,盖上盒子。
“今晚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她说。
“我知道。”云珠点头,“那陛下那边也不说吗?”
凌惊鸿沉默了一会儿:“暂时不说。”
云珠走后,她重新坐下,把玉佩、铜牌、残符摆成一排。
她看着这三样东西,一直坐着,直到更鼓敲了三下。
外面传来巡夜太监的咳嗽声。
她刚要起身关门,忽然听见一声很轻的响。
像指甲划过木板。
她回头看向陶盒。
盒子没动。
但她确定,声音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
她走过去,手指搭在盒盖上。
很凉。
她掀开盒子。
黄纸还是整整齐齐叠着,最上面那张,女人的轮廓还在。
但原来画在脖子上的绳结,现在,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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