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桑新抽的嫩芽还沾着晨露,雾野的风突然裹着股冷香扑面而来,那香气像极了坤玖药圃里“忘忧桑”的味道,却又掺着丝若有若无的坎水腥气。坤晓输攥着巽卦玉佩赶来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玉佩在掌心转得越来越快,将周围的雾绞成半幅艮卦虚影,而虚影里映出的那张脸,让他瞬间僵在原地。
眉如远山,眼含秋水,唇角总带着三分温润笑意,是坤玖常挂在嘴边的“白树影”。去年在药圃里,正是这位白先生教他辨桑识卦,指尖划过蔫蔫的桑苗时,还轻声教他“坤土要顺着桑根走,急不得”;就连他练“震卦醒脉术”走火入魔,也是白先生用“清心咒”稳住他翻涌的脉气,掌心的温度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暖。可此刻虚影里的白树影,袖口若隐若现缠着暗紫纹路,竟和先前血桑树干上那些爬得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有七分相似。
“白先生?”坤玖的声音像被冻住般发颤,指尖的坤卦光纹瞬间乱成碎絮。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坤卦桑牌,桑牌上的坤地纹络泛着褐红光,却压不住心口的慌乱,明明前几日白先生还在药圃帮他看新催生的桑苗,说那嫩红的茎秆是“坤卦力养得足”,怎么才几日不见,对方身上会沾着和血桑一样的阴邪气?
“别慌。”字舀昵快步上前,肩上的渐卦木牌泛着浅黄光晕,轻轻裹住坤玖发抖的手臂。她还记得初见时,坤玖攥着控土符在药圃里打转,连枯萎的桑苗都不敢碰,是白树影一句“土听人心,你想让它活,它就会活”,才让坤玖敢试着催出第一株嫩红桑苗。可渐卦主“稳进辨真”,木牌触到雾中冷香时,光晕突然暗了暗,“这香气掺了蛊气,和遏寅体内逼出的噬魂蛊是同源的,不是白先生常用的纯忘忧桑香。”
话音刚落,艮卦虚影突然清晰。白树影抬手托出块青灰色石头,石面上的纹路蜿蜒如蛇,竟和血桑下那方破损封印的纹路严丝合缝。坤震太爷爷的桑木杖重重顿在地上,杖头的震卦纹骤亮,映得他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那是百年前封巫浊光的‘镇界石’!当年我跟着族里的长老去阴生池,亲眼见他们把这石嵌在池底封印上,石面的‘艮山锁水’纹我记了一辈子,和白先生手里的一模一样!”
“巫浊光?”坤陆猛地攥紧桑木刀,刀背的乾卦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想起先前遏寅被蛊控时,嘴里反复念叨的“巫浊光大人”,想起族谱上“坎水魔头污桑脉”的记载,可白树影看着才三十出头,怎么会和百年前的魔头扯上关系?
雾里突然飘来声冷笑,魔成堰的半透明身影从坎水雾气中浮起,黑袍下摆沾着的暗红血渍,还带着遏寅的脉气。他手里提着个缠着红绸的木盒,盒盖缝里漏出的暗紫光,让艮卦虚影里的白树影突然变了模样,青丝褪成霜白,眉眼间的温润被戾气取代,黑袍上原本绣着的坤卦纹,竟一点点变成暗紫的坎卦纹,赫然是古籍里记载的“雾野第一魔头”巫浊光!
“不可能!”坤玖猛地后退,指尖的坤卦光纹几乎熄灭。他想起白树影教他认桑苗时,总在指尖留丝冷白光,当时以为是“清心术”的余温,现在才懂,那是藏不住的坎水脉气。“你明明教我‘坤土养桑护人’,明明在我走火入魔时救我,怎么会是巫浊光?”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被打碎依赖的孩子,“你说过要帮我找家人,说我是最适合养桑的坤卦传人,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巫浊光的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手里的镇界石飘向血桑:“假的?你以为我愿意教你?要不是你奶奶凌泥当年用坤族血脉给我下‘缠脉咒’,让我必须靠坤族脉气续命,我早就取了你的坤卦心,补我百年前损耗的卦力了!”她抬手引坎水,暗紫水流往坤玖扑去,“不过现在也不晚,你的坤卦力被我养得够纯了,取了你的心,我就能彻底解开封印,让整个雾野都变成坎脉的地盘!”
“不准碰他!”字舀昵突然挡在坤玖身前,渐卦木牌的光晕瞬间暴涨,织成道绿色光盾。她看着坤玖从不敢碰桑苗,到能催出满圃嫩红桑苗,知道这份对“生”的执念有多难得。光盾刚挡住坎水,巫浊光手里的镇界石突然炸开,碎石裹着噬魂蛊气射来,字舀昵来不及躲,右臂被碎石擦过,瞬间泛出灰紫,蛊气顺着脉血往心口钻。
“舀昵!”坤玖眼疾手快,立刻将坤卦桑牌按在她伤口处。桑牌的褐红光顺着字舀昵的脉血游走,逼得蛊气暂时退到小臂,可他的手却在抖——从前催桑苗,只需要想着“让它活”,可现在护着人,才懂“不想让她受伤”的心意,比任何卦力都重。
坤晓输趁机引巽风,银白风刃劈碎剩余碎石,风里却卷着丝熟悉的脉气,和他玉佩里的巽卦气同源。他突然想起血桑下的封印残片,想起凌泥奶奶日记里“巽族遗脉藏坤族”的记载,心里猛地咯噔:“你当年掳走玖儿,是不是也在找巽族后人?我娘……是不是巽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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