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花丛的尖刺扎进皮肉时,凌霜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淡青色的血珠顺着手臂滑落,滴在泥土里,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水滴落在烧红的烙铁上。
易玄宸的目光在她伤口上停留了片刻,随即转向柳氏,语气听不出喜怒:“柳夫人,你说的‘孽种’,是指她?”
柳氏还陷在震惊里,手指着凌霜,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 是她!凌霜!那个被扔去乱葬岗的贱种!她怎么会活着?还敢跑到将军府来……”
“哦?” 易玄宸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地抚平锦袍前襟的褶皱,“我倒不知道,将军府还有位二小姐。”
这话像是一记耳光扇在柳氏脸上。她脸色瞬间涨红,又转为惨白 —— 凌霜的存在本就是将军府的忌讳,尤其是在她费尽心机想让凌雪攀附易玄宸的节骨眼上。
“不…… 不是的!” 柳氏慌忙辩解,“她早就死了!这一定是妖怪变的,是来害我们将军府的!易大人,您快让护卫拿下她!”
易玄宸没理她,反而朝凌霜伸出手。月光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枚羊脂玉扳指泛着冷光,与他袖口暗绣的银线纹路相映,隐约构成某种奇特的图腾。
“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凌霜盯着他的手,掌心的妖力在蠢蠢欲动。烬羽的声音在脑海里咆哮:“别信他!他身上有守渊人的气息,是猎妖师的后裔!”
守渊人?这个词让凌霜心头一震。她突然想起生母锦囊里的字条,想起那半块火焰纹玉佩,想起刚才在密室里找到的另一半 —— 此刻正隔着衣襟发烫,像是要烙进她的血肉里。
“怎么?” 易玄宸收回手,指尖在凉亭栏杆上轻轻敲击,笃笃声比刚才更急促了些,“不敢跟我走?”
柳氏见状,以为易玄宸动了怒,连忙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可喊了半天,那些本该在附近巡逻的护卫却一个也没出现。
凌霜忽然明白过来。从她潜入灵鸟苑开始,这园子里的动静就透着诡异 —— 邪术师的出现、暗门的密室、柳氏的惊慌…… 更像是有人刻意布置的局。
“你的人?” 她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易玄宸笑了笑,笑意却没达眼底:“将军府的护卫,还没本事在我眼皮底下藏着。” 他侧身避开柳氏抓过来的手,语气陡然转冷,“柳夫人,管好你的嘴。再吵,我不介意让三皇子知道,你用邪术害死他送的灵鸟。”
柳氏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灰败如死灰。三皇子是出了名的爱鸟之人,那些西域灵鸟本是他赏赐给柳氏,让她转赠易玄宸的,若是被发现用邪术催熟致死,别说攀附权贵,恐怕连将军府都要跟着遭殃。
“带柳夫人下去。” 易玄宸对阴影里吩咐道。两个穿着黑衣的护卫无声无息地出现,架着瘫软的柳氏消失在回廊尽头。柳氏的尖叫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只留下一串模糊的呜咽。
花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易玄宸重新看向凌霜,这次的目光复杂了许多:“现在,可以出来了吗?”
凌霜抱着雪狸站起身,月季花瓣簌簌落在她肩头。雪狸从她怀里探出头,对着易玄宸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尾巴却不安地扫着她的手腕 —— 这是妖类对强者的本能畏惧。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凌霜开门见山,指尖的利爪悄然收起,“从在易府第一次见面开始。”
“不全是。” 易玄宸转身走向凉亭,“最初只觉得你眼熟,直到看到你手腕的疤痕。”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是被柳氏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的,对吗?”
凌霜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段记忆藏在意识最深处,连烬羽都未曾完全窥见 —— 七岁那年,她打碎了柳氏最爱的琉璃盏,被按在雪地里抽了三十鞭,伤口发炎流脓,差点烂掉整条手臂。
“你调查我。”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彼此彼此。” 易玄宸在凉亭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你接近我,不也带着目的?” 他将另一杯茶推到对面,“尝尝?这是用寒渊冰泉泡的,对妖物…… 或许有好处。”
最后几个字像针一样刺进凌霜的耳膜。她盯着那杯茶,茶水清澈见底,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散发出沁骨的寒意,竟让她体内躁动的妖力平复了些许。
“你到底想做什么?” 凌霜没动那杯茶,反而将雪狸放在地上。雪狸落地后立刻窜到凉亭柱后,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易玄宸。
易玄宸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那个紫檀木盒。盒子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上面的火焰纹与凌霜怀里的玉佩完全吻合,只是纹路更繁复,边缘还刻着细小的符文。
“认识这个吗?” 他将木盒推到凌霜面前。
凌霜的呼吸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摸向怀里的玉佩,那滚烫的触感已经蔓延到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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