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易府后院的偏厅却亮着一盏孤灯。灯芯跳跃,将易玄宸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青砖地上。他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枚古朴的铜钱,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外面沉沉的夜色,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阴翳。西域灵鸟暴毙案牵扯出的柳家线索,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易家,也扎进了他看似平静的心湖。
“吱呀——”
轻微的推门声打破死寂。凌霜(烬羽)如同夜色本身,悄无声息地滑入厅内,带着一股室外清冽的寒气。她身上那件深色劲装沾染了些许尘土,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雪狸轻盈地跳下她的臂弯,警惕地扫视了一圈,随即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只留一双幽绿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易玄宸。
“东西拿到了?”易玄宸转过身,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但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凌霜紧握的右手。
凌霜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之上,静静躺着几样东西:一枚边缘焦黑、散发着诡异甜腻气息的符咒残片;一小撮沾着暗红血迹的灰烬;还有一张折叠整齐、却透着阴冷气息的纸条。最引人注目的,是压在最下面、在昏黄灯光下流转着温润光泽的半块青玉佩。
易玄宸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他的视线瞬间被那半块玉佩牢牢吸住,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涛骇浪。那玉佩的形状,那玉质中隐约流淌的、如同活物般的冰蓝色纹路……他太熟悉了!那是易家世代相传、只有历任家主和核心护卫才知道的——“守渊之印”的碎片!传说中,真正的“守渊之印”分为两半,一半由守渊人血脉持有,另一半……由易家先祖、也就是守渊人的首席护卫世代守护!这半块玉佩,为何会在凌霜手中?又为何会出现在柳氏与邪术师交易的证据里?
他强压下心头的巨震,目光迅速扫过符咒和纸条。当他拿起那张纸条,借着灯光看清上面那行扭曲如蚯蚓的字迹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寒潭月,照归人……寻苏氏遗孤,得守渊血脉……献祭寒渊,永生不灭……”易玄宸一字一顿地念出,声音冷得像冰,“柳氏……她竟敢!竟敢觊觎‘寒渊’!竟敢妄图献祭‘守渊人血脉’!”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刺向凌霜:“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凌霜敏锐地捕捉到了易玄宸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不动声色,指尖轻轻拂过玉佩冰凉的表面,那股熟悉的、能平息体内妖魂躁动的清凉灼热之力再次流淌开来,让她混乱的感官和翻腾的恨意都稍稍平复。
“柳氏的密室暗格,和这些‘好东西’放在一起。”凌霜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淬毒的寒意,“看来,她很看重这块‘破石头’。凌震山……似乎也认得它。”
易玄宸心头剧震。凌震山也认得?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块玉佩绝非凡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将纸条重重拍在桌上。
“好!好一个柳氏!好一个胆大包天!”易玄宸眼中杀机毕露,“她不仅勾结邪术师,残害生灵,更妄图染指王朝禁地‘寒渊’,觊觎‘守渊人血脉’!这是滔天大罪,足以让柳家万劫不复!”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蘸墨,笔走龙蛇,迅速写下一封密信。字迹刚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姑娘,”易玄宸将密信封好,递向凌霜,眼神锐利如鹰,“此乃我易家直通镇邪司最高层的密信。你速将此信连同这些罪证,亲手交给镇邪司镇抚使赵无极。他见信自会明白一切,即刻发兵围剿柳府,捉拿柳氏、邪术师,彻查所有涉案人员!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务必一击功成!”
凌霜接过密信,入手微沉。她看着易玄宸眼中燃烧的怒火和决断,心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易玄宸对“寒渊”和“守渊人血脉”的反应太过激烈,甚至超出了对柳氏勾结邪术师的愤怒。他似乎……知道得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那半块玉佩,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赵无极?”凌霜低声重复这个名字,确认道,“可靠?”
“此人刚正不阿,只认证据和律法,且与我易家渊源颇深。”易玄宸语气斩钉截铁,“你只管去,他不会为难你。我易家,会为你扫清一切可能的阻碍。”
凌霜不再多言,将密信和罪证仔细收好。她转身欲走,易玄宸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凌姑娘,那玉佩……可否借我一观?它似乎……对你有些特殊之处?”
凌霜脚步微顿,并未回头,只是将手按在收好玉佩的怀中位置,声音冷硬:“死人身上拿的东西,能有什么特殊?不过是块能压邪气的石头罢了。易将军若是好奇,等柳氏伏法,再慢慢研究不迟。”
易玄宸眼神一暗,看着凌霜毫不犹豫地融入门外浓重的夜色,消失不见。他缓缓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又看向桌上那张写着“寒潭月,照归人”的纸条,眉头紧锁。凌霜在隐瞒什么?那玉佩对她,绝不仅仅是“压邪气”那么简单!刚才她拿出玉佩时,体内那股被强行压制的、属于强大妖物的气息波动,他虽无法完全感知,却隐约捕捉到了一丝端倪。这凌霜……或者说,她体内的那个“东西”,与这玉佩,与“寒渊”,究竟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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