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口镇集市巷。
黑压压的人群堵死半条街,议论声浪撞得屋檐瓦片簌簌发抖,
人群中间,族长目光扫过蜜罐里的老鼠屎,又看向周生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脸色一沉:“周生生,你说老鼠屎会说话,现在老鼠屎在这,如何说话?”
他能及时赶来,全是眼前这孩子火急火燎报信,说钱大官人带着管家在养蜂人洪谷店前闹事,已经打起来了,起因是管家买的蜜里掺了老鼠屎。这小子信誓旦旦说只要族长到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因为这老鼠屎会说话,到时就知道谁说了谎。
他鬼使神差被哄到这儿,两罐掺了老鼠屎的蜜摆在眼前,被打的洪谷以及打人的钱大官人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些骑虎难下。
钱大官人是阳溪城主的小舅子,有钱有势。
洪谷只是个低等的养蜂人,还欠着一屁股债。
双方地位不对等,更要人敢出头。
他身为族长出了名的不偏不倚,赏罚分明,处理此事当然责无旁贷。
可老鼠屎就在蜜罐里,洪谷说对方栽赃陷害,管家说买了蜜就发现有老鼠屎。
这事儿,谁说的清?!
虽然事情不大,但是很难断!
他也有些急了,死死盯着周生生。
被他称作周生生的是个半大孩子,身量单薄,眉眼亮得惊人,十岁年纪,脊背却挺得笔直。
只见周生生眨了眨眼,手指蜜罐,语气笃定:“它会说话的,审它!用刀审!”
众人哗然:“这孩子疯了?老鼠屎也能审?”
钱大官人嗤笑一声:“黄口小儿胡言乱语,族长莫要被他误导!”
周生生不理会,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族长:“族长,只需找一张干纸、一双干筷、一把小刀,便知真假。”
族长沉吟片刻,似乎有些明白了,挥手吩咐:“照做!”
很快,干燥的白纸铺在桌上,筷子和小刀递了上来。
一旁的洪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哀求道:“族长,您可得为我做主!”
管家也是不甘示弱:“这洪谷卖假蜜,族长一定擦亮眼睛替天行道!”
族长鸟都不鸟,他撸起袖子,用干筷夹起那两粒老鼠屎,放在白纸上滚了滚,吸干表面蜂蜜,随即操起小刀,大喝一声:“说,到底是怎么进这蜜罐里的?”
围观众人皆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量你也不招?上刑!”
“噗嗤!”
小刀轻落,老鼠屎被一分为二。
刹那间,凑上前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老鼠屎外层虽沾着蜂蜜,中间竟是干的!
“这……这是刚放进去的!”有人失声惊呼。
“若是早就在蜜里,早该浸透了!”
族长恍然大悟,长出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颤:“真相大白!老鼠屎内干外湿,分明是有人事后栽赃!洪谷,你蒙冤了!”
洪谷呆立当场,随即号啕大哭。
人群炸开了锅,纷纷指责管家心黑。
钱大官人脸色铁青,猛地看向管家:“是你做的?”
管家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大……大官人,是我一时糊涂,这洪谷不肯给我好处,我才……”
“废物!”
钱大官人急吼吼一步上前,大巴掌扇出。
啪!
又脆又响,打的管家捂着脸直接坐到地上。
一转身,钱大官人向族长拱手,“对不起,是我家教不严,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下不为例!”
说完,看向管家,“还不滚?”
管家连忙爬起来,准备走。
“慢着!”
人群中,一个人站出来拦在前面,又是周生生。
只见他大声说:“干了坏事,这就完了?”
钱大官人一瞪眼,“小孩子,滚一边去!”
周生生大声说:“大家评评理,栽赃陷害你也干了,人也被你打了,店子也被你砸了,你一句话,这事就完了?”
立刻众人议论纷纷,“对啊,不能走,把人打了把店子砸了总得有个说法!”
“没错,一不道歉二不赔偿,怎么行?”
围观者开始说话,不平则鸣,他们也看不下去了。
看到人群中越来越浓的不满情绪。
钱大官人有些恼了,心头一横,索性撕破脸皮,眼神骤然变得凶狠:“怎么?你们这帮贱民还想拦我?”
话音未落,他身后出现两个精壮护卫,双手按在腰间佩刀上,凶光毕露。
钱大官人环视人群,目光扫过几个眼熟的镇民,突然发难:“刘君耳!你去年欠我的七千租子,拖到现在还不还,当我好欺负?”
被点到名的刘君耳脸色一白,嗫嚅着说不出话。
“还有张走召!”钱大官人又指向一人,“你借我的五亩水田,契约早到期了,今日便给我腾出来!”
张走召急得满脸通红:“大官人,那田是我全家的活路啊!”
“王二麻子!”钱大官人眼神更狠,“你爹当年欠我的赌债,父债子偿,今日要么还钱,要么拿你家宅基地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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